周守义果真如同挽月所料想的那样,在他从校场训练完出来巡视的时候,便见着这一辆红漆木马车从贡绣坊那边驶来。
他原本还没有想得太多,在这红木马车离开之后,他忽然醒悟过来,这马车上到底是谁?
梁家的人用的红木自然是上好的红木,绝不会用漆。而且挽月现在不在梁家,梁渊又去了京城,这梁家的主子只剩下了腿脚不便的梁家大夫人。周守义对梁家大夫人的印象一直也是身居后宅的夫人,平常不会出门,就算是有些铺子上的事情,也是派着春婆子和秋婆子来的,而她们虽是亲仆,但也不能单独坐这马车而来。
想来是有意用了这红漆的马车了。
但这成京城不成文的规矩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想来想去,这原因不过是两种:一是挽月有意留下的线索。二是这马车上的主人是新来成京的大户,不懂得这成京的规矩。
但成京不过是一座陪都,真要有钱的人都往京城里跑,再说这红漆也不是一个炫耀富贵的好选择。这般想来,这上头的主人有钱,刚来成京。
这两种原因结合在了一起,周守义也没有别处可查,便顺着这一点查了下去。
终于有一日,他带着人敲响了江欢家的门。
等着这家人一打开门,周守义便就嗅到了些不对劲的味道。不是别的,只他从外头看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个小门小户,他只是想要来问问线索,可没想到这来开门的人,是一个五大三粗,身体强壮的男人。
而他的脸上,还带着排外和戒备的神情。
在他的后面,还有不少的同他一样的人。
周守义见这样的人见得多了,自己的家里也养了一堆,多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些人,是一些大户人家买来的护门护院。
这里也不算大,竟买上这么多的护门护院,就不由得令人生疑了起来。
就算是同崔挽月的事情无关,但这里头也肯定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这些护门护院,是江欢求着原家父母从原家那里全都抽调过来的,看守着她这院子的各处,其实也不是为了防着有人会偷进她的这小门户的院子里来,而是为了防着不许挽月偷跑出去。
可谁想到挽月竟乖乖的待在那里任她折磨呢。
周守义微微眯了眼睛,对着这开门的护门道:“把你家主人给我找出来。”
护门与护院面面相觑,可他们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也就倒转了头去,交代了正在房间里头看着账簿的原家父母,同一旁侍候着的江欢。说是有一群穿着官服的人敲了门,找这院子里的主人。
原家父母脸生,这房子也是江欢她的,便让江欢出去看看了。
江欢心里头也是打着鼓,生怕会被人给发现了崔挽月,她细细的迈着步子,一边出门去,一边想着自己应当要如何的应对。
她这院子不大,她刚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便就被围堵在她家门口的周守义他们给看见了。
周守义见她有些遮遮掩掩的样子,更是觉得不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一边说道:“我是成京校尉周守义,特来巡查,你们这儿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吗?”
江欢哪里敢说有,连忙摇着头,慌忙地说道:“没、没有。”
“那你们这院子里头招这么多的护门护院是要做什么?”周守义盯着江欢问道。
江欢顿时有些紧张,连忙答道:“没什么。”
周守义“哼”了一声,说道:“这可事关黎民百姓的安危,你要是敢欺瞒的话,那就……”
“不敢欺瞒啊!”江欢赶紧接话到。
“那你这小小院子里头,招上这么多护门护院是要做什么!”周守义这话用的是肯定,甚至还有些怒斥,让江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周守义再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事,要么你这是自私,知情不报!罚同窝藏罪犯!要么就是,你们这里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周守义的话如此笃定,让想好了该怎样反驳的江欢一时间也失了话语,支支吾吾的,好久才说出一句:“这不是我们家新招的,是我表哥他最近出门去了,他父母又托我照养着,我便将他那里的人调来这里的,不是有什么阴谋……”
“哦?”周守义觉得这当中有些不对,便又继续问道:“你表哥是谁,是哪家的大户,他出门做什么去了?”
江欢语噎了许久,她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只说出表哥上京赶考,都很有可能被人猜出他们的身份。
周守义这样双眼瞪大,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让她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生怕自己一个不坚定,就说了出来。
可她总不能说,这又与他何干吧?
以周守义的身份,他问了她,她要老老实实答话,这是自然的。
江欢一咬牙,一跺脚,终于憋出一句:“我小舅妈可是梁家大夫人旁边的秋婆子!”
周守义等到江欢开了口,说了这一句,便也突然间笑了,而他的这种笑,笑得让江欢的心里头不禁有些发毛。他会看在这个份上,不再追究这事情了吗?
很显然,周守义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扬起他的右手,对着跟在他后面的人说道:“给我搜!”
那群人便从这小院门口如鱼贯而入,开始搜找着。
而这般搜找,他们便就见着一个奇怪的房间。
这东西全部都给随意的放在了房间外头,也无人去收整它,看样子却是这个小院子里头最为昂贵重要的东西,而窗户外头给安了一道黑帘子,让人没办法看清楚这黑帘子之内的房间,尤其这房间还上了锁。
“表姑,表姑父!”江欢连忙大喊一声,将原家二老给从房间里头叫了出来。这原母见着家里头围了这么多的官兵,而他们正对着那一间房间起了兴趣,正想要去搜查,差点整个人一个趔趄,吓得栽倒在地。
原父大喊了一句:“慢着!”
可周守义问他们这房间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却没给个准信,面面相觑,却什么也没说。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说着:这个房子里头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