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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他们两个有接触。”连煜华目光如炬,“温顺良明知道本王要杀他灭口,却还敢潜回京城,进了皇宫。”他心底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莫非他和云初之间,有什么密谋是他所不知道的?

那时候他请温顺良给云初治脸,想起来他们的确是有许多单独相处密谋的机会。若真是如此,云初是在那个时候便对自己留了一手。

心忽地猛烈疼痛起来,有一种被背叛被出卖的狂怒,在胸口翻江倒海般涌起。她居然敢背叛他!是他给了她报仇的机会,是他给了她绝美的容貌,她居然在一开始就对了他留了一手!

眼前浮现出她的脸,绝美的,微薄的,唇边带着淡淡的不经意的笑,眼眸中和他一样的绝望而坚决的光芒。

想起雪地中,她决然的一句话:“恨到不顾一切,恨到可以为之去死。”

喉间腥甜涌上,“噗”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黑血。

“王爷!”徐路急忙上前去扶。

黑色的血喷在黄色的沙地之上,触目惊心。即便是在沙场上杀敌拼命的将士们见了,都不由地愣住。一时之间,周围原本起伏的咳嗽声竟忽地消失了,所有人面面相觑,瞪着校场中的连煜华。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连煜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的血,平静地:“无妨。”便背过手去,不疾不徐地踱回帐内。

如今他是将士们心中唯一的支柱,若是他倒下了,这一战定是打不赢的。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母后在天上看着他,母亲亦在天上看着他,他不能在这一刻倒下。

不能!

然而,他恐慌地发现,体内竟有一股无法控制的燥热,如毒蛇的蛇信子舔过全身一般,带来一阵腻人的战栗。

“王爷……”徐路担忧地。

身子禁不住晃动起来,眼前徐路担忧的脸渐渐的化作一团模糊,看不清楚。耳边如有雷鸣,轰隆隆作响,只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徐路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绝不……绝不……”他低声喃喃地,身子却再也支撑不住重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铺着的厚厚的毡毯之上。

虽然徐路极力隐瞒,然而人多嘴杂,加上又是众将士亲眼目睹王爷吐了那么大一口血,不出半日,王爷病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一时之间,自然是人心惶惶。

到了傍晚时候,已经有好些禁不住的逃兵,陆陆续续被逮住抓到连煜华帐中。

连煜华已经开始发热,自觉浑身疲软无力,见这许多逃兵更是气血攻心。然而他心中明白,这时候若他再做出虚弱的样子来,军心涣散,于行军打仗是个大忌。便穿戴整齐,强打着精神:“本王不过是偶感风寒,加上近日操劳才歇了歇。芝麻大的事,居然翻了天。如此便乱了你们的心,如何跟着本王行军作战,如何建立万代基业?”

一众逃兵被捕,本就已经惶恐不安,加上看到王爷无恙,更加是愧得无地自容,纷纷俯首请罪。

连煜华厉声道:“今日若我不严惩你们,如何稳军中人心。不过如今军中瘟疫盛行,正是用人之际,也罢。”连着咳嗽了几声,“拉下去,各人打二十军棍也便罢了。”

这一招极管用,立时有人带头齐呼王爷千岁。徐路瞪了一眼,狠狠地骂道:“什么王爷,还喊王爷!”

那人机灵,急忙挤了笑在脸上,带头喊道:“属下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

连煜华一时哭笑不得,瞪了一眼满脸邀功之色的徐路,心中倒是受用,只挥了挥手道:“都下去罢。让本王好好歇着……”声音越发地轻下去,“日后,定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皇帝两字,还是为之过早。

急不得,急不得……

因为南王在西线起兵,大玥朝军中大半的将士如今都在西线纠缠。余下的则镇守在北,东,南三方,动弹不得。一时间,朝野上下的目光全都投到了西线。

而定远候带去的将士,多是原本守卫京畿的精锐,又以京畿人氏居多。许多将士的家属听闻西线又起瘟疫,不禁都担忧起自己的亲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原本是一派繁华的京都,竟一日日萧条下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京中竟渐渐流传出连氏夺朝,天降灾祸之说。逐渐地流言又变了,说是当年大玥高祖攻破大昭朝,并未如其对外宣称的一般善待大昭皇帝皇后,而是将其毒害在虚英观,又说大昭公主不顾国恨家仇,只为儿女私情而触怒了大昭先祖的在天之灵,故降灾害于大玥。

一时之间,许多百姓纷纷自备香烛,成群结队地到皇宫之北,隔着一片茂密的白桦林,与一堵高墙向虚英观内大昭皇帝皇后的冤魂参拜,祈求平息其怒气,保家人平安。

虚英观原是前朝昭文宗在位时所建,是其修行之处。自文宗之后,历年来大昭朝皇帝每年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七天时间,于虚英观闭关修行自省。百余年来又历经三次扩建,大修亦有十余次,小修更是不计其数,楼台道场无一不精致宏丽。

虚英观历年来都为皇家御用,即便是高官权臣,也不得进入后宫,更不可能进入虚英观,更不用说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因此众百姓亦只能在皇宫的高墙之外远远观望参拜。饶是如此,却还是挡不住百姓们的虔诚。

“荒唐,胡闹!”皇帝狠狠地将折子扔到地上,竟忍不住咳嗽了数声。

悠儿急忙呈上清茶,道:“皇上且宽下心,依奴婢看这不过是有心之士趁着局势动荡,有心挑拨。前朝皇帝皇后之事,早就已经尘埃落定,太后与太上皇的结合,亦是顺应天意的两全其美之策。”

皇帝接过茶,却并不吃,只苦笑道:“原本朕是顺应天意的两全其美,如今却是大昭朝公主不顾国仇家恨,只为私情的罪证了。”

声音是淡淡的,却带了无奈与凄凉。

悠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叹了口气,静静守在一边。

皇上于她,并不只是主子而已。

他的愁,他的悲,于她心底都如一层层不断荡漾不断扩大的波纹一般,化作她心底的疼惜。

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去虚英观。”倒是要去看看,百姓们的虔诚。

悠儿无可奈何,正要唤仪仗来,皇帝却摆了摆手,自顾自去了。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皇帝似是随意而行,一路穿过长廊,绕过曲桥,最后沿着卵石铺就的小道,一路向北而去。年幼时候也淘气,在宫中与若梨玩闹惯了的,一条条小道竟都如昨日一般清晰地刻在脑子中,不多时,便瞧见前面一个垂花门,从上头望过去,便能见虚英观那飞起的檐。正是夏末秋初,观外遍植青松碧竹,清清水水的颜色,与宫中的富丽堂皇竟是两样。

皇帝寻了一处假山上的亭子,负手站在哪里。凝视着这一片松涛竹海。不远处的一片白桦林,这时候还不到黄叶的时候。若有似无地,仿佛能听到信徒们祈求的声音。

悠儿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却不敢打扰。只是见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想着又是皇上上晚朝的时候了,一众大臣许是已经进了乾华门,不禁有些着急。

战事告急,皇上已经连续上了七天的晚朝。

这时候,忽见竹林中转出一个人影来,不禁吓了一跳。仔细看去,仿佛是一名青衣女子,挽着小小的竹篮,一手提着一把小锄,低着头不知在竹林中寻找着什么。

皇帝似也有所察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只见那女子莲步珊珊,低着头看不见容貌,只有满头的青丝在脑后松松的一挽,垂下寥寥数条发丝,在肩上如墨带一般。她绕着一根根翠竹而行,脚步似是随意,却又如翩然起舞一般,身段袅娜,竟让他生出些许熟悉之感。

待那名女子走近了,悠儿才赫然发现,竟是那废作庶人的云氏。心中不禁一沉,忐忑地望向皇上。皇帝想来也是认出来了,悠儿从身后看去,只能看见他微微张了张嘴,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心中正思忖着是要去请云氏离开,又捉摸不定皇上的心思,一时不敢妄动。眼见云氏越走越近,一身青色的道袍越加旋出青色的小小花朵。

皇帝是身子晃了一晃,只请若无闻地喊了一声:“悠儿,去……”便听见身后有匆匆的脚步声,悠儿转身,却看见是吴意子急急而至,脸上的表情怪异。行至身边,并没有看悠儿一眼,便凑到皇帝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只见皇帝身子猛地一颤:“混账,怎么不早早禀报!”

话毕,不待吴意子会话,拔腿便走。

悠儿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着吴意子,吴意子只讲食指放在唇上一比,摇了摇头。

才是初秋,这王府里早已经是草木败落。王家早已败落,吏部尚书王望亦于几年去老去,其独子王逾亦早在十余年前便已经离世。这些年来不过是靠了太后时不时地接济一些,才能勉强支撑。

皇帝才踏进王府,便有吏部尚书遗孀王唐氏领了几名下人在院中接驾。王老夫人年过六十,已经是老态龙钟,一头华发银光闪闪,一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民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因出身名门,见了皇帝却是不慌不忙。

皇帝并没空与之啰嗦,只略略点了点头便要往后头走。

却冷不丁的,一直拐杖腾地横在面前,拦住了去路。

心中正焦急,连宸祈不禁有些微恼:“老夫人这是何意?”吴意子亦是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住皇上的去路。”

老夫人却是毫无怯色:“民妇拦住皇上,是为了皇上着想。王裘氏已经是病入膏肓,身带不详。皇上龙体金安,不可冒犯。”一脸坚决,毫无退让之色。

皇帝更加恼怒:“既然已经病入膏肓,为何到如今才来禀报?”

老夫人更是神色自若:“民妇认为此乃王家家事,不足以上达天听。”

“家事!”皇帝怒得吼了一声,心底却知道老夫人所言合情合理,一时找不到话来辩驳,只得愣在哪里。

半晌,才道:“朕不管家事国事,今日谁敢拦着朕,便是抗旨!”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皇帝才踏进屋,便被这药味呛得咳嗽了几声,眼睛亦被熏得睁不开。“这屋里点的什么香?”不禁脱口问道。

便有王家请来的大夫,在一边畏畏地:“启禀皇上,此乃驱邪的艾草,并不是香料。”

艾草!

皇帝怒目而视。

这才知道,自吏部尚书离世,王老夫人请了道士至家中办了一场法事。那道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法事做到一半,竟忽地高呼这府中有不洁之物。一路追寻,便到了王裘氏所居的这墨阳阁。

还未进屋,那道士便直呼这屋中居住的乃扫帚星转世,克父克夫。当年娶王裘氏入门,王老夫人本就看中裘氏名门,打着为奄奄一息的儿子冲喜的主意。没想到裘氏一进门,王逾便一命呜呼,没多久,裘氏亦家道败落。于是便一直不待见这个媳妇,只是裘氏一直恪守本分,也抓不到错处,这道士一言,老夫人正好借题发挥。

只因是太后亲自赐婚,动她不得,便从那日起,日日要裘氏在墨阳阁中焚烧艾草,作驱邪之意。

“依奴婢看,少夫人这病便是生生被那艾草熏出来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哪禁得起没日没夜的熏……”说话的是裘氏自家中陪嫁而来的丫头巧儿,心疼得直抹眼泪。

心便如猛然一揪,皇帝随着巧儿进去,脸色阴郁无人敢拦。只到病榻边,瞧见了那已经枯瘦如柴的裘氏,惨白的脸色。

却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

自那日私自出宫出了娄子,被裘大人送回宫起,他便再没有见过她。她出嫁之日,亦只是远远地站在窗外,她盖着喜帕。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

已经同记忆里的不同了。

判若两人,只有在五官之间依稀辨认出些儿时的模样。

耳边有大夫的声音遥遥传来:“少夫人恐怕是时日无多,皇上节哀……”

他讷讷地伸出手去,一时间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翻绞起来,锥心刺骨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在心里狠狠一击,然后漫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是他害了她……

在巨大的疼痛之中,幽暗的目光渐渐地犀利起来,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青灰色的屋檐上,发出错落的嘀哒声。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仿若一串串被风吹动的珠帘。

画扇手中捏了一朵雏菊,有一下每一下地扯着。

月眉站在她身后,却不是平常的宫内打扮。一袭紧身的黑衣,发丝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出几分平日不见的干练:“本来差一点就成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将皇帝拦了回去。”

雨打湿了青色的道袍,画扇静静地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月眉道:“只知道是前司马裘大人的孙女,十余年前由太后做主许给吏部尚书之子,才嫁过去便守了寡——只是不知道和皇上有何渊源。”

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女人敏感的直觉让画扇知道这里头并不简单,她在连宸祈心底,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或许,她才是连宸祈爱的那个人。

手中的雏菊啪的一声落地,掉入廊子底下的泥土之中。雨水淅淅沥沥的冲刷下来,渐渐的那雏菊便一经被淹没在黄泥之中,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

一股酸意涌上心头鼻尖,竟不能呼吸。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的肉中,是钻心刺骨的疼痛。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原来她并不是他心底唯一的那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他后宫佳丽三千,不过都是因了皇帝的身份,她一直相信,他心底爱着的那个是她,只是她云画扇……

“再去多打听一些。”她请若无闻却坚决的,带着一丝恳求,“月眉,帮我再去打听一些……”她到底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

她想知道,她真的想知道!

月眉的眉间是复杂的神色。

“奴婢想知道,娘娘与皇上之间,除了奴婢知道的之外,还有什么关系。”忍不住问出口,月眉想是豁出去了。她必须要知道,她的性命亦栓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掉以轻心。

若不是因为王爷的大业而死,不值。

画扇一愣,仰起脸看她。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双眼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空洞洞无一物。月眉更加坚决:“若是娘娘要奴婢做事,也请娘娘拿奴婢想要知道的东西来交换。”

画扇哑然而笑。

月眉……

这个一直伺候在她身边的侍女,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她依赖她,需要她做她的手,她的眼,她的耳,却又要防着她,隐藏好心底的那个秘密。

那个,或许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

“我……”她忽地笑起来,灿烂如雨后彩虹,“……爱他。”

爱他……

皇帝坐定,悠儿便奉了清茶上来:“皇上来的正好,这茶正是时候。”青绿色的茶,袅袅从紫砂壶嘴流淌而出,伴着清烟升起。

捏起茶盏正要抿下的时候,却忽地——

“唿”的一声,似笛非笛,极为短促却又余音袅袅。声音清幽,伴着窗外传来沙沙的风吹动竹林的声音,直冲进他的耳。

连宸祈皱了眉头。

方才想起,原来那边便是虚英观了。

“唿——唿唿。”一长两短的三声,第三次响起。声调却是极单薄的。接着,便流淌出潺潺的乐声。

这歌却是他从未听过的,带着淡淡的愁与伤,如泣如诉,幽幽地引人入胜。

屋子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子上的紫砂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那笛声穿过层层竹海松涛,竟越发的清晰,一声声悠扬入耳。

又是一曲起,仍是前头那一曲,只是放慢了调子,更加幽怨悠远。

腾地一身,连宸祈忽地站起。双手在身子两侧,却是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白净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他侧过头去,悠儿见状赶紧过去打开了北面的窗子,那笛声忽地更加清晰起来。

望着那一片绿色,他双眼渐渐迷离。

她……

是她在吹吧。

这一首曲子,没一个声调,都如一枚枚的针,不断地不断地在他身上戳着,不到他心痛至死竟不罢休。

便忽地有无名火窜上心头。

她到底要做什么!

竹林茂密,光线竟都照不进来,小道上幽暗,悠儿几乎看不清皇帝脸上的表情。

想必是极恼怒的吧……

可是,她总觉得,皇上方才的表情,怒火之中,还夹杂着莫名复杂的情绪,竟好似是说不清的悲愁。看错了么?

是他亲自下的令,将云嫔贬为庶人,这是他的主意。

越走进竹林深处,那笛声越发的清晰,连宸祈脚下不停,却侧耳细细的听了。这声音,似乎不是笛声。不是竹管中发出的声音,单薄了许多。

还是那一首曲子,来来回回吹到第七次了。他确定这曲子他并没有听过,只是却仍然觉得那么熟悉,仿佛是在就在心中的旋律,如今借了别人的口,别人的笛,潺潺流出。

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便在前头了。

连宸祈加快了脚步,悠儿几乎要一路小跑方追得上。皇上这是怎么了……他要去找云嫔么?他绝不会是要来怪罪于她的——若是那样,便吩咐一声由吴意子去下旨便可以了,无须亲自来这一趟。

正思索着,那笛声却戛然而止。

连宸祈亦随之停下脚步。似乎笛声一停,他便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去了。他静静地站着,因为方才的快步而有些微微的气喘,在这寂静的竹林中那样清晰可闻。

他等着,等着那笛声再度响起。

却是良久,终是没有再次响起。

他便站在那里,久久无语。

又是这天荒地老一般的寂静,风带着静静流淌着的岁月吹动满枝的绿色细叶,一片片铺天盖地的沙沙声。

悠儿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寂然的背影。忽地有这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和眼前这男子这样永远地站在这儿,她不是宫女,他不是皇帝,即使只是看到他的背影,她也愿意这样站在他的身后。

良久,她才轻轻问道:“皇上,回去吗?”

那个背影并没有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点点头。罢了罢了,见到她又如何,他该要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该要说什么……

她恨他的吧……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他没有能够保护她,为了所谓的江山,为了肩上的责任,他把她遗弃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虚英观。

相见不如不见。

方抬起脚要走,却看见悠儿愣愣的神情,穿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身后。那表情古怪,带着一丝恐惧。

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的心颤抖起来。

回身,只见远远的幽暗之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缓缓行来。那身影那样的熟悉,却又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仿佛消瘦了许多。

待那人走进了,那熟悉的脸庞才映出在暗淡的光线下。她并没有十分的装束,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青布衣衫,与他身上的竟是一色。小脸儿清瘦了许多,并没有涂胭脂,清冷冷的竟比周围的竹叶还要素洁。

看到他们在在面前,她眼波一转,淡淡然一笑。那笑容虽是淡淡的,却有炫目之感,仿佛这幽暗中绽放的一抹光亮,竟让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她定住脚,眼中平静毫无波澜,静静地望住他。

画扇淡淡一笑,眉眼之间却是安静恬淡,唇边的弧度平缓,双眸星点,静的如同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加上那乌鬓如云,脸庞素净,身上那单薄的青布衣衫,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他心中一紧。

她,真是瘦了许多。

“你……”

画扇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却是淡漠的,仿佛眼前的男子只是个陌生的人,仿佛他并不是她曾经深爱着的那个男子,不过是个过客。

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道:“方才那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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