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病房门开启的声音一同响起。肖潇一脸的倦容，发黑的眼袋，满身酒气。她的妆已经彻底的花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他怎么样。”肖潇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似乎是变了一个人，声音低沉的让整个房间都变得异常压抑。
周暮给肖潇搬了个凳子，肖潇一下就瘫倒在那，看的出，他的眼神迷离的很。“医生说昏迷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具体情况得看检查结果。”周暮喝了口水，坐会了原位。“情况不乐观。”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墨站起来走到肖潇面前，语气里带着焦急，眼神不置可否，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肖潇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她并没有看面前的女孩。“这事和你有他妈什么关系吗？”
刘墨被这句话结结实实的噎住了，周暮拉了拉她，示意她坐下。转过头，看了看肖潇，递给了她一颗烟。“这是单间，没人进来。”说着就把房门关上，还上了锁。“你如果不说，这事就没得解决了。”
肖潇冷哼了一声，吐了口烟。“孙然让我俩走，我就骂了他一句，他也回嘴骂我，曹寅他俩就干上了。”肖潇又猛吸了一口烟，平静的说完。
“你开什么玩笑，你从这骗鬼呢。”刘墨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嘶吼着“他他妈已经躺这了，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你他妈居然还从这扯淡，他他妈是你男友啊，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你******跟谁从这喊呢，你他妈算……”
“你们在这喊什么，这是医院。”一个身穿白大褂骨瘦嶙峋的高个子医生推门进来，手上的钥匙叮叮的响“还把门锁上了，有事上外面说去。别在医院里吵吵。”
肖潇和刘墨两人一时间哑了火，互相瞥了对方一眼，各自坐下。
“谁是曹寅的家属。”医生看了看三个人。
“他直系亲属不在，我们是他朋友。”周暮回答。
“跟我来趟办公室。”说完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周暮看看两人，也紧跟着医生出去了。
医院嘈杂的环境像是集会一般，而墙上张贴的“请您不要大声喧哗，注意安静”的标语更是如同虚设。周暮坐在医院长椅上，有万分焦急需要抢救的病人通过他的面前，也有治好病欢喜万分准备出院的病人谈论着去哪吃个饭，庆祝一下，有孩子哭闹的声音，伴随着家长的安慰或是训斥。这些和周暮无关，他只是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眼神放空，手里握着那张病情诊断书。
“你走快点，起个大早容易吗。”周暮带着耳机走在周末清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后面跟着还在和耳机纠结的曹寅。前头的男孩会突出一口烟，烟会撞在后头的男孩脸上，然后一顿淡定无比的“你是不是傻，大早晨你能不能别抽烟。早晚抽死你丫的。”
这时候周暮会抬起手给曹寅重重一掌，然后撒腿就跑，曹寅也不追，就是在后边大声骂一句“****”。曹寅会在等待游戏排队的时候找个网络直播看看，开两个窗口，一个是卖技术的游戏直播，一个是卖骚的歌曲直播。有时在几番游戏战斗过后会找一个专门的舞蹈视频网站看看一些街舞Battle，那时候曹寅的眼镜里总是带着光亮，极其耀眼的光亮，简直就是在看站在台上的自己。
他不抽烟，喝酒只是喜欢来个深水炸弹，他喜欢自己在上网的时候肖潇出现在自己身后，两只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是唯一一个会在其他三个人都烂醉如泥时扶着他们回宿舍的人。他和周暮一样热爱AC米兰，一样会在凌晨空荡的网吧为了一个进球疯狂欢呼。
周暮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开来了，他想不起关于曹寅多少具体的事情，但似乎每一件事都会有曹寅的参与。周暮的眼泪随着思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孤身一人，流着泪，与这嘈杂的世界无关。
“生日快乐。”孙然难得主动张嘴说这种话。他把杯子举过头顶，其他几个人也都一起举起了酒杯。“祝曹寅生日快乐，也祝你和肖潇幸福快乐。”杯子相撞的声音霎时间填满了整个饭店包间。那是大二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
周暮的思绪在这时就戛然而止，那之后，曹寅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或者说，他们每个人的样子都在周暮的内心中渐渐走远，像是走进了一片雾气当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只是记得曾经问过肖潇为什么每次排练完之后曹寅不来接你了。而肖潇总是搪塞着，这是那是关于曹寅为数不多的具体的记忆。
周暮缓缓的推开门，肖潇在房间里的洗手间把一脸花了的妆卸了下来，一脸素颜让她显得更加疲倦。刘墨坐在床边，依旧看着那张周暮给她的照片，不知道她是在惋惜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是遗憾自己不是照片上的一员。
“诊断书。”周暮没说别的什么，把那张纸放在桌子上，就说了这么一句。
刘墨和肖潇一起走朝着走了过来。而这时的周暮已经躲开这里，往窗户边走过去。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这医生****吧。”肖潇拿着诊断书，质问的语气，走向了周暮。“什么叫她妈的先天性复杂紫绀型心脏病。”肖潇恶狠狠的推了一把周暮，但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眼泪让她煞白的脸颊愈发白了起来，毫无血气。
“医生说了，片子上看颅内根本没有明显的破损，所以才做的全身检查。这个诊断书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了，只能尽快手术。你给他曹寅爸妈打电话吧。”周暮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只是顺着留下来的泪佐证着他还是那个周暮。
肖潇一把抓住周暮垂着的手，通红的眸子，似乎是在说着“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他。”
刘墨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抽泣的声音出现，她努力忍耐着，整个身体在发疯似的颤抖着。
“你们，你们不用这样。”一个微弱的声音冲破了所有的哭喊和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