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薄衫的女子突然冲出来,一个剪刀脚叉住那官差的胸口,然后腰部一拧,就像个大风车那样将他摔在地上。
砰!
尘土飞溅。
而凰渊也随后冲来,肩膀顶上另一个冲上来的官兵,一下将他撞飞了十多米,顿时撞到洞穴入口,将洞口的官差撞到了一片,顿时大乱。
那薄衫女子就是那沈秀女,她看着那被撞飞的官兵,诧异的看了一下凰渊略显瘦弱的身材,不过也没多问。她捡起脚边两把朴刀,与官兵厮杀起来,简直像是手中拽着两条毒蛇。她行云流水的放到了几个官兵,乘着他们混乱之际将他们全逼到了洞口。
“力气大的那个!快把洞口堵上!”
凰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洞口一阵狂乱叫声,官差们哇哇乱叫,散发出诡异的黑气,筋肉一个个膨胀起来,看着像是绿巨人变身。
外面传来阴涔涔的笑声,变化了不少,但仍然听得出来是龚师爷。
鲍县令立刻大叫,“龚龚龚……龚策!本本本官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将仇报,密谋叛乱!只要本官能够脱身,定然将你……将你……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好好商量嘛!不要伤了和气啊!大舅子……我们可是……”
喂喂喂!不对吧!你这前后套路不对啊!
“闭嘴!”沈秀女本就压力巨大,听他聒噪更是心烦意乱,大喝一声。她这一声带着金石之音,硬生生将狂乱的官差喝退了两步。
可这优势也不过是暂时的。龚师爷诡异的笑声连绵不绝,官兵们又杀了上来,沈秀女苦苦支撑,十分艰难。
凰渊心脏砰砰狂跳,将洞穴一圈扫下来,东西少的可怜,有重量有体积又能搬动的东西也就只有夕瑶之前弹琴的那张石桌。说是石桌,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削平了顶部。他心中顿时出现了强烈的惊恐,我搬得动这东西么?
沈秀女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踏古还没醒来,其余的秀女和鲍县令都是在那瑟瑟发抖,什么忙也帮不上。
夕瑶正靠在石桌边上,惊魂普定。眼神极度的慌张脆弱,她紧紧盯着凰渊,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可不知为何,凰渊却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我们会死么?
“我们不会有事的。”凰渊拍了拍夕瑶的脑袋,像是拍打宠物狗那样把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夕瑶不满的龇牙,眼神却安定了。踏古躺在地上,居然砸了砸嘴,也不知道梦到了啥。
凰渊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豪气,顿时什么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我必须成功。
他蹲下,双手环抱住石桌,全身发力。十多道视线聚集过来。石桌抖了两下,重归于平静。顿时一阵绝望的吸气声,那些视线都暗淡了很多。
凰渊咬牙,胸口涌出一股热流,他的肌肉发出“吼声”,抬着石桌一寸一寸的站起来。
他感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灼热的令他有些亢奋。
他坚定的,缓缓的站起,一点一点的将石桌扛在肩上。
每一个人都注视着他的动作,就连洞口的沈秀女也不例外。
凰渊缓缓地转身,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的哀鸣声。
他脚下一滑,摔倒了。
仿佛听见了整个洞穴发出一声惊呼。
然后松了一口气。
踏古不知何时醒来,她从空中拽着石桌的一边,对着凰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哒咕哒咕哒!”
从她的神情来看,是想说“我好厉害”之类的话,可是她一兴奋起来的时候,就完全忘了人话是怎么说的了。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向洞口,每一步踏出都有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战鼓缓缓吹下。
还有七步……
还有六步……
还有五步……
凰渊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脑海里倒数。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和鲜血混在一起,火辣辣的疼。他仿佛听见周围的人都在默念着口号,眼中燃烧着火焰。
龚师爷突然站在了门口,双眼蓝幽幽的闪着鬼火,对着凰渊邪恶的一笑。
凰渊顿生警兆。
龚师爷瘫倒在地上,一名早已被砍倒的官兵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手臂已经断了,心口被刺穿。他从背后扑向沈秀女,一口咬在她手臂上。沈秀女立刻将他撞开,但这动作一滞,大臂被狠斩一刀,深可见骨。她手中的朴刀掉下,退后了一步。
那个被撞倒的官兵发出嘿嘿的笑声,和刚才龚师爷的笑声一样的诡异,一样的阴寒。
仿佛突然吹起寒风。官兵们趁势杀进来。
“啊啊啊!”凰渊一声爆喝,犹如龙吟。他的心口剧烈跳动,一股股暖流冲进四肢百骸,他顿时觉得自己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沈姑娘!!”凰渊将手中石桌猛扔出去。沈秀女得了示警,向旁滚开。石桌如同炮弹一般飞出去,将聚集着的官兵撞得筋断骨折,血洒漫天。石桌一连滚了四圈,最终卡在洞口,所过之处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石桌底下一声惨叫,冒出一团黑影,从洞口的缝隙钻出去。外面随即传来龚师爷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像是狂躁的野兽。他透过洞口留下的缝隙盯着凰渊,蓝幽幽的鬼火在眼中跳动,充满寒意。
浑身的暖流飞速褪去。凰渊打了个冷战,瘫倒在地。他看着满地血肉,愣住。
我杀人了?
凰渊愣愣的,如遭雷击。一股巨大的疲惫击垮了他,大脑一片空白,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就这样,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他躲过了第一次夺走生命之后,心灵动荡最剧烈的时期。过了一段时间,他再度恢复意识,那种强烈的冲击已经淡了很多。
“淫贼,你终于醒啦!”凰渊清醒的第一眼,就看到夕瑶喜悦的眼神。她紧张的不行,连连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这个小丫头,其实也挺软弱的。凰渊温柔的笑笑,安慰的拍拍她的脑袋,“不用紧张,不管你怎么拍,你的胸口都是一点波澜都没……哎呦!死丫头我是伤员!我刚刚救了你的命!松口!你给我松口!”
洞穴中顿时一片欢声笑语,紧张压抑的气息冲淡了不少。
欢笑后,又沉寂下来。
死一般沉寂。
“哩!”杂毛狗懒洋洋的趴在凰渊的胸口,薄薄小小的舌头舔着他脖子上的伤痕。痒痒的,凉凉的,软软的。伤口的疼痛迅速的消弭,凰渊揉了揉小兽的耳朵,它立刻眯着眼睛舒服的呻吟。
夕瑶叹口气,“也就它一点都不紧张了吧。”
踏古扇着翅膀从她面前飘过,口中还哼着莫名的曲子。能脱掉那件束缚翅膀的斗篷让她高兴极了。
夕瑶又叹口气,“好吧,还有一只。”
“喂!你刚才用了只这个量词吧!这么失礼的称呼方式,你跟谁学的?”凰渊忍不住吐槽。
夕瑶一翻白眼,“跟你啊!”
凰渊摸摸鼻子。擦,好像还真是这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调教出成果了吧。他看了看夕瑶的脑袋,心想果然还是要找个时间绑两个铃铛上去。铃铛女侠不戴铃铛怎么行呢?
“三位……大师,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