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首先看到一块块狰狞的石头,石头上长着青绿色叫不出名字的苔藓,有几个强光手电发着光,手电的光映着青绿色的苔藓,使得这里的光线显得非常诡异。
身下躺着的地方异常冰冷,我感觉自己躺在一块石板上,四周到处向下滴水,但眼前的情形让我十分不解。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竖洞中,洞口已经被炸塌,除此之外,向里还有条通道,里面幽深黑暗,看不出具体有多深。
我身边站着一个穿红夹克的人,他正一脸惊恐的盯着左边洞壁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差点吓得跳起来,那里有一个穿着大红裙子的姑娘,但她是脸向下趴着的,脸下面有一滩血,趴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一个白人男孩跪在这个女孩身边,一脸的痛苦之色,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我晃了晃如针刺一样剧痛的脑袋,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让我感觉有些恐惧,但我完全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是在夜市跟朋友“苦瓜”喝酒的,可为什么喝完酒就到了这么个地方?这些都是什么人?苦瓜呢?
我今年大学刚毕业,一米七五的个头,大概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也属于丢进人群中让美女没欲望看第二眼的人。
但我身材不错,全身没有一丝的赘肉,腹肌发达,爆发力还算可以,说来惭愧,这是我从小被父亲逼出来的。
我爸在北京卖早点,别人卖早点是凌晨五点起床,他却每天两点准时起床,然后逼着我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是《望气诀》,全靠死记硬背,枯燥非常。还逼着我看了许多的古书,诸如《山海经》什么一类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书。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最苦的是每天两小时的挂画。挂画又名壁虎功,还叫爬壁功。跟蝎子倒爬城不同,这个主要靠背贴墙,用肘肿之力,在墙面行动,上下左右,悉随意旨,如壁虎爬行墙上。
每天先将全身仰卧,用两肘两肿之力,抵拄所卧之处,猛力向前一撑,全身即向头部所对处移动,与蜈蚣跳功相似,但这种是仰着身。
按着这法练了几年,换成仰面扭动,如蛇行,纯熟灵活后,用砖砌一墙壁,墙面上的砖凹凸不平,如犬齿错落有致。然后将肘与肿紧按凸出的砖上,以背贴墙,缩胸紧背,渐次移动。熟练后,就要在速度上下功夫。
从六岁开始到我爸被车撞倒进入医院,这是每天的必修课,和我的名字一样,我小时候都激烈反对过,但并不能影响我爸的决定,后来我身体越来越好,加上也习惯了,也就不再反对了。
三个月前一天早上,我爸在监督我练完功后出摊时被车撞倒,送到医院后已经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时,父亲从嘴里拿出一块玉交给我,称这是家传的,让我一定妥善保管。
这枚玉造型奇特,形如枯古,殷虹胜血,温润细腻。下面是个如戒指一样的圆环,圆环里还有一块多出的东西。连着圆环是一根圆柱,圆柱上面有几个突起,看不出一丝的雕琢打磨痕迹,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这么早离我而去,这让我无所适从,特别是想到父亲十几年如一日的教我练功,以往所有的怨恨都一并化成了思念,让我每天悲痛不已。
撞到父亲的车逃逸后并没有找到,妈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回了老家,整整半个暑假了,我就不知道笑为何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我抓来的?快放我出去。”我的思绪被一阵暴躁的叫喊声打断,一个壮汉正歇斯底里的吼叫,简直如疯了一样。
他喊了两声见并没有理会他,不由得愤怒转头,周围的人都偷眼看大汉,却谁也不敢跟他对视,惟恐大汉迁怒于他们。
我心中十分震惊,这里大约有十来个人,全都跟我一样的表情,显然,他们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右手边是个秃头,大约三十来岁,在我身边小声说道:“我姓沙,别人都叫我沙师弟。”
一边的红夹克眼镜忙介绍自己:“我叫四眼儿。”
“陈封。”我也介绍了自己,我明白这个沙师弟和四眼儿的心情,这种环境下,众人都有恐惧心理,主动拉到一个小圈子可以让自己安全些。
四眼儿看着洞的深处小声说道:“我们要进去寻找出路,等在这里会死的。”
一个白领模样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就开始低声哭泣,刚哭一声就被壮汉一巴掌打断:“哭丧呢?闭嘴。”
见白领这样怕他,他洋洋得意的走向一个姑娘。
这姑娘极为漂亮,梳了个高马尾,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绑着,上身穿件白体恤,上面写了几个字“我们是害虫”。下面穿着一条牛仔短裤,两条有力的腿白得晃人眼睛,脚上穿着一双凉拖,也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就被掠了进来。
“叫什么?”壮汉搓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坏笑冲姑娘走了过去。
姑娘低头不敢正视这壮汉的眼睛,小声回答道:“巧巧,林巧巧。”
壮汉嘿嘿一笑:“这名字,真好听。害怕不?害怕的话,让我高兴高兴,我高兴了,等下带着你。”
他边说边扯着姑娘就向黑暗的洞中拉,我一看就火冒三丈。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刚才歇斯底里的叫喊,现在又扯着这个巧巧向黑暗中走,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么一个壮汉,却找一个姑娘欺负,这算个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我后面风一样对着壮汉冲了过去,我一看大喜,这窜过去的人正是苦瓜。
苦瓜原名叫“李保锋”。是我的邻居,也是我从小的朋友。
小时候,他娘觉得这孩子生在他们家就是来受苦的,原本是想叫黄连的,后来感觉这黄字好像是个姓,这样叫来叫去把孩子叫成别人家的了,于是就叫苦瓜了。
他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五的个子,头发自来卷,脖子跟肩膀几乎要连在一起,虎背熊腰,小手臂能顶上一个姑娘的腿粗,身上仿佛藏着大象的力量。为人憨厚直爽,对朋友恨不得掏出心来敬着你,外人都说他有点差心眼子。
但苦瓜对我真是没得说,我说往东,他决不向西,平时就爱猫在我家里,调皮捣蛋,吃油条一次能吃二十几根,喝起豆浆来,不管我爸剩了多少,他一个人能全喝完。吃这么多,他得运动啊,平时出去立眉竖眼,就等着跟人打架。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动手就兴奋,见血就红眼,小时候,因为跟着他打架,我没少挨父亲的打,每到这时,他一撸袖子,如鲁智深一样挡在我身前,任由我爸把他后背抽烂也决不离开。所以,谁在我面前说他有点差心眼儿我跟谁急,他顶多是有点生瓜蛋子,心眼却最是直正。
苦瓜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复员回来后在一个夜总会给人做安保。平时最崇拜的人是武松武二郎,最见不得谁欺负女人。他怎么能看得下去这个?你一个大男人,不打熬筋骨也还罢了,却捡着人家姑娘欺负,苦瓜要不管就不是他了。
“好你个龟孙子,吃你苦爷一拳。”苦瓜如一阵旋风窜到了大汉身边,伸出拳头去打壮汉的脸,没想到壮汉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用力向下一拧,苦瓜跟着就弯下了腰,并且痛苦的叫喊了一声。
我一看微微吃惊,苦瓜这身蛮力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却被这壮汉一招便制住了,当下没有多想,两脚在地上一点就窜了过去,伸出手肘捣向大汉握着苦瓜的手。
我练了近二十年的挂画功,这种功夫全靠肘肿发力,肘子上全是近一公分厚的茧子,壮汉看我来势凶猛,缩手放开苦瓜,另一只手张开挡在了我的肘子前。
啪!
壮汉身子猛向下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没想到我肘子上的力量竟这样大,当下就发了疯,一声大吼想要窜起来,但被我死死的按着,他数次努力都失败了,只能在我的肘子子呼呼喘气。
“你要再敢欺负这姑娘,小心我废了你。”我说完松手,大汉大步过去拿起一把手电就奔向了洞中,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刚被他打过的白领也忙拿起一把手电跟了进去。
苦瓜一扬脑袋对巧巧说道:“别怕,有我们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说完转头看了看四周,一脸不解望着我:“不过疯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下,其实我也不清楚,苦瓜听完一副思考的表情,不过他这人我知道,一脑袋高粱花子,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这个时候,四眼儿已经开始向大家分发手电,边发边劝着雷恩人死不能复生,等找到出路后再报警来把他女友的尸体带走什么的。
我看了看已经炸塌的洞口,知道眼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接过手电,和众人走进了茫茫未知的黑暗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