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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兰城,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8)

张树用一把军用刺刀刺穿了另一个少年的肺。张树说他早就打算这么干了,那一次,就是这个少年伙同他人把他打得住了院。

警察进来的时候丛好已经睡熟了,陡然被吵醒,看到光着身子的张树被人倒地按在床边,屋子里兵荒马乱的,就像发生在战争年代的场面一样。等到稍微回过神来,张树已经被风卷残云般地带走了。

丛好和张树的母亲追到派出所,一眼看见张树被反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身上裹一件军大衣,腿上就只有一条线裤,警察连多穿一条裤子的时间都不给他。丛好看到了,张树的腿在哆索——他是冷还是怕啊?这个问题令丛好一下子就哭了。

张树的母亲求警察允许给张树穿上条裤子。

一个魁梧的警察吼一声:“你儿子还怕冷吗?”

丛好就知道了,张树在发抖,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寒冷。

丛好的眼泪流下来,心里的感受很纷乱,只隐约地觉得,她宁愿张树冷,也不愿张树怕。又想到张树可能就要这样离开她了,不由得也颤抖起来。丛好没有征得许可,自己走过去,把怀里抱着的一条厚裤子给张树套上。张树的两只手反剪着,需要丛好替他把腿套进裤子里,并且提上去系好。丛好一边替他穿裤子,一边就更加确凿地感到了他的恐惧。张树腿上的肌肉都在跳,线裤下像是爬着一窝游走的蛇。

丛好却镇定了,轻轻地对张树说:“你不要怕,啊?”

张树咧着嘴笑一下,深吸口气,抖得似乎轻了一些。

丛好想陪在张树身边,却被警察断然赶走了。

雪下起来了,一开始就铺天盖地,没有一点前奏和预演,那种森严的态势,像一支掩杀而来的大部队。

他总是对我吹嘘,说在兰城,他跺下脚半个城都会抖一抖的。我当然不会对这样的话认真,但是我喜欢他这种华而不实的表述。

他说:“知道不,我身上起码缝过上百针!”

说着他开始证明给我看。的确,头上,胳膊上,肩膀上,大腿上,布满了缝合的疤痕。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缀满了拉链的包袱,这些拉链全部打开,他就会像一块布似的摊开。

在我的眼里,这些丑陋的疤痕别具美感,是一条条嘉奖给他的绶带。

我去抚摸它们,他的豪情被唤醒了,霸道地将我压在身下,将那些绶带大面积地贴在我的皮肤上。

饥饿的滋味于是再一次席卷了我们。

张家乱了套。以前张树也被警察揪走过,但这次不同了,要严重得多,受害者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脱离,也还是个问题。所有能赶来的亲戚都赶来了,聚在张树家商量对策,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个关键词——钱。这是兰城人最大的生活智慧,当然也是最实用的生活智慧,所有严峻的问题,解决之道,不外乎一个“钱”字——受害者要用钱来安抚,法律也可以用钱来贿赂。办法是现成的,立刻就能总结出来。但是,一具体到钱的来源,亲戚们就都没了主张,看似说得热闹,其实谁也说不出钱该从何而来。

丛好坐在厨房的一把小马轧上,听着满屋子瘪瘪的“钱”字,就想起些什么。她回到张树房间,从床上的褥子下抽出那只信封,出来递给张树的母亲。

张树的母亲打开一看,就被吓到似的叫出声:“这么多钱!”

令丛好始料不及的是,她继而对丛好硬梆梆地问道:

“张树还给你留下多少,全拿出来呀!”

丛好呆呆的,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瞪起眼珠看自己,半天才明白过来些什么。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哗地流了出来。

“你哭啥?”张树的母亲感到不可思议,“我儿子眼看要坐牢了,你把他的钱交出来救他不应该啊?”

丛好咬住嘴唇,说:“没了,就这些。”

张树的母亲显然是不能相信丛好的,使一个眼神,亲戚们就浩浩荡荡跟着她开进了张树的房间。他们开始在里面搜查,被褥卷起来了,几只抽屉全部抽出来,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丛好直挺挺地站着,嘴唇都咬出咸咸的血来。有那么一刻,连她自己都怀疑起来,是不是张树真的给她留下了大笔的钱呢?屋子里闹哄哄的,谁也注意不到丛好,她开门离开时,他们依然在专心地搜查着。

丛好走在冬天的街上,眼镜上面的泪水很快就成了一层雾,她看不清路,踩在一个冰疙瘩上,一个趔趄栽倒在马路边,眼镜都飞出去。她爬起来,拣回眼镜,戴上之前用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抹了。

丛好去了派出所,进门后却在那棵树前看不到张树的影子。原来张树已经被送进了看守所。丛好重新走回到街上。又开始下雪了,雪粒像细碎的沙子一样,随着风势峻急地吹在眼镜片上,发出琮琤的声音。她走在雪里,想回忆一些有关张树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居然只能想出一些模糊的大概,脑子仿佛被冻成了冰疙瘩,记忆在上面根本站不住脚,于是也被冻成一快含混的固体,出溜着滑到意识以外的地方,甚至让她都可以这样来认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齿轮厂技校的女生,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她不过是在往家里走——可是,那辆令兰城齿轮厂技校每个女生望而生畏的“二八”自行车哪儿去了呢?

丛好无声地哭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辆自行车,自己就会如此悲伤。

天黑的时候,丛好回到了自己的家。老丛目瞪口呆地傻住。丛好一言不发地进到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没有脱,就那么湿漉漉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睡了。半夜里她却又醒来,裹着被子缩在走道的沙发里,打开电视看。

老丛从他房间里贼眉鼠眼地探出半个头,被丛好扫一眼,就急忙缩了回去。

新闻依然在滚动播出着,那场战事已经一触即发,距离美国人下达的最后期限已经时日无多。丛好呆呆地,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个不断闪现的男人的身影,心渐渐被一种遥远的担忧揪扯过去。这样的担忧是虚妄的,因为实在是与己无关,所以就不是令人难以承受的。但它成功地分散了丛好具体的悲伤,把她从现实中带离,成为了一个不知愁苦的旁观者。

谁能够想得到呢,远在天边的一场战争,却安慰着一个兰城的少女?

1991年1月17日晨,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开始向伊拉克发起了代号为“沙漠风暴”的军事打击。2月24日,多国部队向伊拉克部队发动了代号为“沙漠军刀”的地面攻势,伊拉克军队在遭受重大伤亡后,于26日宣布接受联合国的有关决议,多国部队停止进攻性行动,持续了42天的海湾战争结束。

——新华社综述

十八岁的丛好在电视机前完整地目睹了这场战争,夕阳下的巴格达,成为她眼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风景:短暂的静谧,霎时的浓烟蔽日,火光冲天……

这场战争发生在少女丛好艰难的日子里,世界以“战争”这种最虚无的面目呈现在她眼前。当一切尘埃落定,十八岁的少女有种历经沧桑的滋味。

萨达姆·侯赛因以失败告终,张树的影子立刻就爬上丛好的心头。丛好想张树在看守所里是否也能够得到这个消息,萨达姆的失败,会不会令他沮丧,他还怕吗?现在丛好觉得张树的怕是可以被原谅的了——萨达姆都失败了,张树怕一下,就是可以被原谅的。

那辆“二八”男式自行车的确是丢了。它一直在楼下和一棵树拴在一起,某天早晨,却只在原地留下了两截断开的链锁。

丛好去了一趟张树家,张树的母亲依然断定丛好藏匿了张树的不义之财,干脆不给她开门。

张树的母亲隔着一扇木门对丛好说:“你真爱我儿子,你就学王宝钏,等着他回来!”

王宝钏?丛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当然就无从学起了。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只好离开了。走到楼下,却被张树的母亲在楼上喊住。她再次上楼,却在张树家的门外看到了自己的那只编织袋。

丛好拎着这只编织袋又去了看守所。她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在那扇铸着铁钉的大门外等了一天,才从一个警察嘴里得到些消息,人家说张树有可能会被判处十年以上的刑期……

“十年以上”这个概念让丛好听起来觉得恍惚极了,算一下自己和张树在一起的日子,不过三个月的样子,她就觉得“十年以上”就是一辈子那么长的光阴了。丛好木然回转,却被那个警察叫住了。

这个警察指着丛好手里的编织袋说:“你不把东西留下?”

丛好有些糊涂,瞪大眼睛看对方。

警察说:“你不是来给张树送东西的吗?”

丛好摇摇头。

警察说:“不送东西你跑来干啥?你怎么能不送东西呢?你不知道正在过年吗?”

丛好这才想起现在的确在春节里,她问:“被关起来的人也过春节吗?”

警察笑起来,说:“傻话,是个人都是要过春节的。”

丛好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四十块钱。除夕那天夜里父亲给了丛好五十块钱压岁钱,不声不息地偷偷放在丛好的口袋里。现在,除去来回路费,丛好决定把其余的给张树留下。

这个好心的警察接了钱,转身进了那扇森严的铁门。

回去的路上,丛好感觉自己飘啊飘的,脚底下仿佛没有了根,如果不是被那只编织袋缀着,她就会气球般的飘到天上去。一切都这么虚无,胡乱地发生着,胡乱地终止着,没有一点道理,就像一场战争和一个少女一样地联系不到一起。

对于节日,从小我就没有过多的热望。原因很简单,我的那个家并不适于过节。但是1991年的这个春节,在我的意识里格外地被忽略了。我也听到了炮竹的轰响,我也看到了夜空绽放的烟花,然而世界在我眼里,全部被装进了一台电视机里。一切都是与我隔绝着的,我不过是在旁观,充其量,也只是被紧张的剧情而攫住。这台电视所播出的场面,成为了立体的场面,有声有色,让我甚至可以嗅到战场刺鼻的硝烟。世界环绕着我,而我就站在世界的中心,环顾四周,全部都是即时发生着的节目。

混淆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混淆了所有的边界。

老丛在这段时间却少有地振奋着。他在忙一件大事情。

南方的一座城市来了位私人老板,在齿轮厂招聘技术过硬的人员。老丛毫不犹豫地应聘了,并且最后还被人家看中。倒不是因为老丛的技术格外过硬,是那个时候兰城人的观念还非常固执,齿轮厂的工人们并不舍得他们大公园似的工厂,他们已经习惯了,已经露头的对于生活的恐惧,还不足以激励他们做出离乡背井的抉择。这样,老丛的优势就显出来。他对兰城充满失望,他在这里丢失了妻子,看黄色画报还被女儿发现,兰城在他眼里就成为了悲观之地。他一度甚至想过要回到乡下去——老丛家在他进入兰城齿轮厂当上工人之前,祖祖辈辈都是窝在地里干农活的。

所以老丛很踊跃地抓住了这个离开兰城的机会。

那个老板的要求很挑剔,甚至苛刻,所以被选中后,老丛就有些拔得头筹的自信生出来。他不承认这是人家退而求其次的结果,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以至于不再擦那辆女车了,风里来雨里去,把它骑成蓬头垢面的样子。

老丛头也不抬地坐在女儿面前,对女儿简单地说明了形势:“咱们要离开兰城了,去南方!”

他一面说,一面揪着自己指甲边的肉刺。肉刺拔去的部位露出嫩红色的皮,看在丛好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有些猥亵。

春天的时候,丛好跟着父亲登上了离开兰城的火车。

他们几乎是空着手的。兰城没有给他们积攒下行李,只积攒下些心里面沉重的包袱。

开车前夕,丛好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从另一辆火车抬起的窗子里抓出一只黑色的包就跑。站台上的几个列车员追上去,紧跟着失主也从车上追下来,又冒出几个乘警和见义勇为的人,汇合在一起,形成一支正气凛然的队伍,沿着铁轨追赶那个少年。少年在拼命地跑。他们在拼命地追。终于追到了,按在铁轨上,往死里打……

丛好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在一瞬间甚至以为,那个被拼命追打的少年,就是张树。她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张树像一道闪电划破庸常。现在,她要离开兰城了,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穿着一件橘黄色的毛衣,它们都于张树有关。

火车启动的时候,丛好想,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张树了。

另外的人生开始了。丛好就此会遭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然而,寻找一个英雄,谋求那种巨大的、乃至粗鲁的温存,始终会是一个少女憔悴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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