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的盛夏年间
文/眷尔
我喜欢她嗲着嘴叫着我苏格这个名字,只是现在,我好像再也听不到了。
——引子
【一】再见了,千夏。
千夏,有天你说,是我还是你,吞噬了这寂寞。在这个无所谓存在着的灰暗世界里,我们彼此拥抱,感受对方的温暖,可是你却这么毅然决然就离开了我。
我用大手抚摸着你柔软得像海藻一样的长发,我说,再见了,千夏。
行李箱在我的脚边,只要我随时一提就可以离去,只是千夏无助的样子让我很是不忍心,她的泪水落在了我昨天刚刚买了的白色棉布汗衫上,湿了一大片,我似乎可以想象她低头哭泣时眼神里流露出的绝望与无助。
我哏咽着说,对不起,千夏。
千夏没有吱声,只是在我想要放开她的时候,我听到她脆弱的声音,像是深埋在深海的桔梗花,带着无助而无望地问候,她说,苏格,你真的忍心走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心脏像被指甲划开的隐忍伤痛,我闭上了眼睛,想像她娇滴滴像桔梗花一样被我掐死在了手掌中,带着无奈地挣扎。
我的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我说,千夏,你要的,我没办法给你,我……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剧痛,是一股强烈的风伴随着的猛烈地刺入,生疼生疼。我抽搐着脸,用力推开了她,我看见一把匕首直直插入了我的胸膛,千夏抑郁地脸透着恨意,她的手上全是我溅出来的鲜血。
鲜艳的红色立刻湿透了我的衬衫,血腥味浓重地侵蚀着我的鼻腔,在我握着伤口,脚软地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千夏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她咬牙切齿地恨意表露无遗,苏格,这样,我看你怎么离开我。
【二】苏格,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突然惊醒,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我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慢慢地安定下来,可是怎么回事,感觉我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身旁的千夏依旧娇小可爱地拥着我,嘴角甜蜜地露出微笑。
什么时候我开始惧怕千夏迎上来的火热的眼神了,什么时候我不再给她一个安定的拥抱了,我摇着头,噩梦给我带来的痛苦让我想逃离。若不是我在无助的时候认识了千夏,若不是千夏在那个悲伤的夏季偶遇了我鼓励了我帮助了我,我想我的生活一定不如此刻这般好过。
如今的我是一个小有出名的摄影师。我喜欢拍照,我喜欢一切美丽的物品,我喜欢记录下我身边所有的故事。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对于我的成功,千夏的功劳是最大的。
一九九九年的夏季,是风吹起我雄心的季节,也是我慢慢走向萎靡的岁月。
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捧着摄像机到处走,想找寻细微的美丽和一刹那让我惊艳的美妙绝伦。我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摄影比赛,可是都失败而归。
和我一起学摄影的同学搞不懂我拍了点什么,花上破碎开来一个残缺的小洞就是美吗?
他们一直一直这么嘲讽我,他们甚至觉得我的摄影就是对我自己生命的亵渎,渐渐地,我开始不敢去投稿、去比赛,我甚至为了他们的言语评论去改变我的风格,直到我遇到了千夏——那个注定在我生命里留下阴霾的女子时,我欣喜若狂。
那年的夏季,天空是大片片稀薄的云做成的,当时的我正在对着花认真地拍着各类角度,千夏走过来,明媚的阳光打在她柔软的肌肤上,她对着我灿烂地笑,她说,帅哥,你是摄影师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拍张照?
正是那个憔悴的夏季,是我第一眼看见了千夏,是我乐于助人为她摄出第一张唯美的照片的季节。
她肆意地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让我拍摄,她说她也喜欢拍照,只是那是儿时的梦想了。她还说,你拍的照真好看,是一种别人没有的清新感觉。
好像一下子找到一个救命稻草一样。真的吗,真的吗,我抓住千夏,兴奋地大叫。暖意从心里流出,良久,我咧开嘴傻笑,也为我之前的鲁莽害羞了起来,我说,失态了,哈哈。美女,你愿意成为我的模特吗?
是那一瞬间的对视,有一股电流的涌动,夹杂着暧昧的温柔,她羞涩的小脸翻着红晕,她说着好。
我们便顺理成章的交换了电话号码。
也是那个我幻想成名的季节,我的女朋友小敏劈腿离开了我。
她说我没有资格,她说我没有出息,不配做她的男朋友。
我知道,后来小敏会受伤住院的事情是千夏找人做出来的。我装成若无其事,我爱这样傻傻的保护,我爱这样会想尽办法帮我的她——千夏。
那天夜深,小敏的新男朋友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熟睡。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劈头盖脸就骂,他说苏格,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成为小敏的男人,小敏现在人在医院,是你的新女朋友做的好事。小敏现在脑子里全是你,要不是我强哥只爱小敏一个,我才不会他妈的打电话给你小子,你快来医院看下她!不来的话,哼,你等着瞧!
嘟嘟嘟,电话一下子就挂断了。
那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医院,我看着小敏背过身落寞的样子,全身被绑上了很多绷带。
小敏听到了我微微走来的声音,她笑得很牵强,她说强哥,别费心思打电话苏格了,他现在有新的女朋友了,好像叫……叫千夏吧,我记得千夏拿起硫酸要泼我的那刻,我一句话都没说,一下子都没抵抗,我知道我辜负了苏格,在他最需要鼓励和帮助的时刻离开了他。可是千夏说话的那刻,我还是愣住了。
千夏说,苏格只属于她。
那一刻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我是真的失去苏格了,即便我有多不愿意失去他,即便我有多不忍心离开他。不过强哥,我拜托你,千万不要和苏格说,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男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也不好过。
原来,她把我错当成了强哥了。
强哥,你怎么不说话?小敏的声音脆弱,好似一股风就可以吹倒她。
于是,我看到了小敏吃力转身时惊恐的眼神,她捂着脸大叫,她说苏格,你给我出去。我不要你没好心的来看我。你给我死出去,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而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再怎么回忆过去,我们都只能选择背离,和往事挥手放入心底。
【三】苏格,我想一直做你的模特。
我依旧把千夏作为主角,拍出各种各样唯美的摄影。累了我们便席地而坐,有时,我们会去不为人知的稻田。错落的麦苗,映着千夏的脸格外的好看,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千夏微微靠在我的肩头,我听见千夏温柔地对我说,苏格,我想一直做你的模特。
似乎是夭折着的雏菊突然绽出了姿态,我惊讶地转向千夏,她吻上了我青涩的嘴唇,带着小小的试探,她呼出的气吹在了我的皮肤上,是一种迷醉人的清香。
我抱紧着她,我开始吻她。
风吹起动情的麦苗,合着蒲公英的飘散,我们依偎着彼此,幸福绵长。
一九九九年的夏季,我有的新的一切:爱情,摄影……
【四】撕碎的照片
我拿到了第一个奖状,是在我经过千夏千方百计的劝说下参加的全国摄影比赛。
她宠溺地笑,她说,傻瓜,你看,我说你会得奖的吧?
我和千夏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甚至有天我和她说起了我们之后结婚的事情。我说我们到底可以生多少宝宝,她淘气地拍打着我,扬起可爱的小脸,然后亲我的嘴唇。
直到有天,千夏由于有些事情要回老家,我便一个人去稻田里找寻灵感,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年长的老阿婆,她幽灵般静谧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一切,她拦住了我,她说,小伙子,别伤害那女孩。
我愤怒地推开了她,我说,神经病,在那胡言乱语什么。
老阿婆无奈地摇着头,挥着她的小木杖,继续走远。
我害怕地一路小跑回了家,家中的狼籍让我顿时傻了眼,家里散落着无数被撕碎的照片,特别是和千夏合照的照片,都被撕得碎烂,照片里千夏的脸被割开了好几条,慌乱中,我打电话给千夏,让她回家看是怎么回事。
千夏回家已经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了,被撕碎的照片越来越多,好像是有个贼在角落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那张得奖的照片也被撕了开来,千夏显然被吓傻了,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
后来,我们为了防止家里再遭贼的袭击,装了探头,渐渐地,家里便没有照片被撕碎的恐怖画面了。
【五】真相
某个清晨,我仍旧被那个噩梦吓醒,伴随着疼痛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满屋子里的血,一把匕首直直插入胸膛,和梦境一样,千夏也倒在了血泊里。四周围是散落一地的照片,是被割开喉咙的人,是被全部撕开的脸。我用剩余力气慌忙地报了警。
后来,当医院告诉我,千夏无回天之力抢救的时候,我并没有非常的惊讶,只是沉默地接受了。我知道,千夏是怕我的离开,因为在得完奖的一个月后,我向她提出了分手,原因是想找寻更有感觉的模特了……
我知道事实就如同我做的梦一样,她想把我杀死,她想把我占为己有。可侥幸的是,她没有捅死我,我只是受了重伤。
一个星期后,警察把我带进了派出所,给我看了当时的监控画面。
我惊愕了,我看到画面远不是我想象的这样。
是千夏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装上了摄像头,是我拿着硫酸逼着千夏,更是我丧心病狂地追打着千夏,是我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砸向墙壁,是我把那些照片撕烂的粉碎,是我威胁着千夏,我说如果你不做我的模特,看我怎么弄死你。全部都是我,最后,也是我杀死了千夏,是我用着狰狞的脸孔对着惊恐万状的千夏,是我对千夏说,哼,千夏,这样,我看你怎么离开我。
我错乱地敲打着桌子,我痛苦地大叫。
我反复地重复着,我说,这探头里的不是我不是我,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是我杀了她,不会的不会的,是她要杀我,警察同志,是她要杀了我……
我被送到了精神病院的时候,我看见里面的医生握着警察的手,感激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36号床的病人终于找到了,他已经失踪了快要3个月了,我们也极力地找可是一直找不到,他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一直幻想着自己成为摄影师,希望没给你们添麻烦。”
可是,我总是记得一九九九年的夏季,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她会轻轻吻上了我青涩的嘴唇,带着小小的试探,她呼出的气吹在了我的皮肤上,是一种迷醉人的清香……
她叫千夏,她会对我甜甜地微笑,她会为我装上摄像头想要让我清醒起来,想要帮助逃离恶魔的手掌,可是最终,我还是双手沾满鲜血地杀了她。
不过,千夏,这次,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我满意地笑了。
【完】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
文/眷尔
可惜了我今生收获最珍贵的友谊,却一不小心变成了宿命。
尹昊杰,我祝福你。
——引子
【一】氤氲的爱情有时很美丽。
“当春天里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我想起了你明媚的双眼,那是犹如月光那么清澈透亮的明眸,尹昊杰,你在哪里?我有多喜欢你……”
当我发现我所谓“迎新生演讲稿”读错的时候,我听到了台下雷鸣般的嘲笑声,还有老师憎恶的眼神,我站在有几万个学生的大礼堂舞台中央,脸瞬时变得通红。后来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冲上台,她关了麦克风的声音,可是声音依然响亮无比:“向千儿,你怎么回事,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现在把我的面子都丢尽了,还杵在这里不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这样被硬生生地给拖拽了下来。
“说我没有好好地写演讲稿,说我影响风化、传播恶俗话语,说我丢了老师、学校的面子,什么嘛,我为了这次演讲稿付出了起码有两个星期的努力。”我躲在宿舍里愤愤不平地向我的寝室好友王夜夜大吐苦水。
在我啰嗦完了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样子的时候,夜夜哆嗦着嘴,“千儿,其实今早给你拿演讲稿的时候我是顺手一拿,没想到结果拿了我写的情书……”
“什么?你写的!”我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你写情书我不管你,你还干吗拿着我的演讲稿照抄。你有没有良心呀你……”
夜夜在一边赔笑一边向我一遍遍地道歉。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的当初,我可以就那么大义凛然地甩甩手对夜夜说着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话,那么此后的此后,我就不必这么难过,这种难过,在每次夜深人静的晚上,都会随着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开来。
书上说,爱一个人,便是要成全他的全部。
当初如果我懂,我便会早早不让感情根深蒂固,也好比到后来,我揪着那颗心,却怎么拔都拔不出来的铭心刻骨。
当尹昊杰站在我们女生寝室楼下扯破喉咙大叫“向千儿,你下来,我们谈谈”的话,空气好像凝结住了一样,我看见很多同邻寝室的妒忌眼神,更对楼下周遭调侃男生吹着讽刺意味的口哨声咽了下口水。我的额头开始冒汗,我的手开始颤抖,我的眼神不停地游离远方,我想着他会不会揪着我,对我在舞台上对他放肆的表白大骂一顿?或者来上两拳?
可是,即便我想了很多他会问我的问题,又临时表演了几番防卫动作,可在我下楼遇见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派上一点点用处,反而我内心的那颗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苗苗,开始找准时机突破了出来。
于是尹昊杰,你肯定不会知道,其实在那一刻的那一秒,在我的脚离开台阶的最后一层,在我的眼神触及到你背影的那一刹那,你的灵魂好似进入了我的生命,那个藏在浮华背后我小心翼翼保护地细枝末节,都氤氲着爱情初次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