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已经改变不了现状,褚南难过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马上便要溢出来,考虑到她的双手被床单缚着,陆衔鬼使神差的伸出他仗义的手,想要帮她抹去眼泪。
在陆衔的手即将接触到她的脸,褚南立即出声制止道:“不要碰我!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对方下了逐客令,该说的也已经传达到了,陆衔也觉得自己该出去了,至于眼泪,不让擦便不擦,由它自生自灭去吧。陆衔灰溜溜向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补充说:“你今天也见过皇上了,其实,他平时就是这副样子,虽然不苟言笑,但心地很善良,还没完全脱了孩子气,只要你不犯大错,他一定不会伤害你的,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免得明天见皇上时,顶着黑眼圈或是肿眼泡,给皇上心里添堵。”
陆衔去了门栓,将门打开,看到离门口不远的那颗树下,站着蔡伊和葛思晴,无法想象她们待会儿进了房间后,看到褚南被自己裹成那副怂样,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反正是莫指望她们对自己发出赞誉之词,陆衔尴尬的低下了头,硬着头皮混入浓郁的夜色,默不作声的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蔡伊和葛思晴一进门,看到床上像个蚕蛹一样蠕动的褚南时,急忙哭笑不得上前帮忙解开,葛思晴一边搭手,一边好奇的问:“这是你们俩共同研发的新游戏吗?看起来很有挑战性的样子!”
此刻,褚南早把眼泪蹭干了,调整好情绪后,把已经在心里编好了劝慰她们的话,对两个师姐背了一遍:“刚刚我和陆将军已经商量妥了,他说只要我答应乖乖进宫,就可以准我每年半个月的假期,到时候他可以送我回去看看你们,所以,你们就不要太担心我了,更别再提陪我留下来那种傻话,还是听从陆将军的安排,先回乾莱山吧!还有,替我告诉师父,我会在这里好好表现,尽全力让皇上早些放我出宫的!”
蔡伊和葛思晴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张口接点什么,褚南虽然把眼泪蹭干了,抽噎过的声音却是藏不住的,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一定是害怕极了,却又不愿意拖累两个师姐。想到她平日里被大家宠让惯了,此刻竟也懂事的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想必是经过此事,让她成长了不少。
蔡伊是三人之中心智最成熟的,此刻也免不了六神无主,最终对葛思晴商议着说:“暂且照南儿所说的办吧,等她明天进宫后,我们先回乾莱山找师父,或许师父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做,目前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南儿什么。”
葛思晴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熄了蜡烛,各自心怀郁结的躺到了床上。
次日清晨,陆衔担心褚南进宫时引起旁人注意,便差七伯给褚南送去一套侍卫服,让她扮作侍卫随自己进宫。
待陆衔用完早膳出了门,七伯已经将马车套好,远远看到站在马车旁,情绪低落的褚南师姐妹三人,陆衔原本神清气爽的精神头,瞬间被蒙上一层阴郁,她们一个个都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在参加丧礼一般,让他感觉有说不出的压抑感。毕竟导致这种局面出现的事因中,自己的功劳堪称最大。
陆衔生怕葛思晴和蔡伊,非要跟着褚南一起进宫不可,于是事先对着她们两个打了招呼说:“蔡姑娘,葛姑娘,你们且在府上安心等着吧,陆某一定会陪褚姑娘在宫里安置妥当了,才敢回来给你们交差”。
此刻在蔡伊和葛思晴的眼里,陆衔无异于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好端端的一个小师妹,被他几句话就整到宫里了。但碍于以后也只能靠他来关照一些褚南,只好违心的挤出一丝笑意说:“有劳陆将军费心了”。然后,依旧依依不舍的看着男装打扮的褚南,褚南大概是也感觉这场面太过伤感,皱巴着小脸对师姐告别后,垂头丧气的迅速钻进了马车里。
想再对褚南叮咛几句,又生怕耽搁了他们进宫,蔡伊和葛思晴小心的向后让开了几步,以免碍着马车启程。
小厮驾着马车先行,陆衔骑马紧随其后,很快到了宫门外,陆衔跃然下马,上前亲自掀开围帘示意褚南下车。
考虑到进了宫后说话就没那么方便了,想想十分有必要对褚南普及一下,入宫的必备心理素质,在褚南下了马车站定后,陆衔便对她交待道:“进了宫以后,不比你以前在乾莱山,再不会有人宠着你,让着你,所以,为人处事都要加倍的小心谨慎,否则,你很可能会没命回去见你的师父了。还有,因为职责所在,我进宫的次数会比较频繁,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烦事情,可以想办法找我,席副统领你也是见过的,如果找不到我,能遇到他也一样!”
陆衔掏心掏肺说了半天,发现褚南貌似心不在焉的,便暂时住了口,想从她郁闷的表情中窥探出点什么。
褚南确实很不领情,语气非常不友好的咕哝道:“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我有说过我原谅你了吗?”
陆衔这才发觉,好像自昨天夜里,她对自己说完那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之后,就真的没再正眼瞧过自己。看来,是他的热脸贴错地方了。
陆衔的一番好意却讨了没趣,便老实的闭上了嘴。脑袋却不肯安歇的乱想起来,为什么扮上男装的她,反而令人觉得更加俏皮可爱了,威风凛凛的侍卫服穿到她身上,根本撑不起来,袖子又长又松,却越发显得她的肩膀瘦削、羸弱。陆衔不禁怀疑,那一日在乾莱山下,自己挨的那一毒镖,真是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丫头打的吗?她将长发简约的挽在头顶,肌肤看上去也粉雕玉琢,陆衔忿闷的想到,要不是她今天这副打扮招人怜惜,自己才没那么好脾气忍着她。
陆衔令小厮栓好马后,吩咐小厮在此处看好马车候着他。而他则领着褚南向宫门走去。他快步在前面刚走出没几步,蓦然听到身后褚南扬声赞叹道:“呀!那个小兔子好可爱!”
陆衔听到褚南的话,眼光随意四处看了一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小贩,他身边放着几个用木板钉的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放着两到三只小兔子,而褚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一个笼子,想到此刻时辰尚早,而她又一副根本没进过大城市的酸相,陆衔便宽厚的对她说:“趁着还没进宫,喜欢就去多看两眼吧,这一进去,以后想出来可就难了!”
得到陆衔许可,褚南兴高采烈的对他嫣然一笑,迫不及待的向那边跑去,跑到一半又折回来问陆衔:“你身上有银子吗?”
身为一个官二代,褚南的问话,无疑是对陆衔高贵身份的侮辱,好在他修养好,懒得跟她计较,想也没想就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她。
褚南这一次,终于一去不回的冲了过去。在陆衔慢悠悠的走近时,她已经用借他的银子,买了一只纯白的小兔子。
看褚南提着笼子有些小兴奋的神态,陆衔想到,这丫头刚刚还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呢,便试图凭着借出去的银子,来消除她对自己的怨气,于是趁机说:“银子都借给你了,现在有没有原谅我的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