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拉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没有一丝重力,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随着顺时针扭曲化,不停的变换着缤纷的色彩。周围的一切也好像是从二十一世纪的建筑物一点一点的后退,别墅、城堡、庄园、汽车、洋楼、穿洋装的女人、穿旗袍的女人、残忍的日本军的杀戮、战车、沙场、景象越来越快的转换变更,摇晃着却十分清晰。每当经过一个场面时,阿黛拉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感受着那时的古老气息,战场上的嘶鸣、黄沙飞舞,旗袍女人的典雅、舞厅里传来的小调音乐。
一切一切的感触都是那么的真实。而最为主要的是,每一个景象中都出现了这块——看似不起眼的玉石。阿黛拉的四肢犹如那风中的柳枝般随着那些气流缓缓的摇动,她失神的睁着双目,瞳孔中似乎装满了倒流的时光,最后的最后,大片的幽绿在她的眸子中渐渐呈现,她无动于衷的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幽绿洪流,轻轻的拉下眼帘,感受那被卷走的无力感,接着、便是坠落。
月光柔和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林中冷冽的风叫嚣着欺凌着那些矮小的树丛,错综复杂的树木争相伸展着如那一根根白骨的树枝,枯叶被冷风蹂躏出清脆的‘嚓擦’声,四散而坠。
黑暗的丛林中一只眨巴着红色圆眸的兔子匍匐在草地上,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两只洁白的前爪包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溢满绝望的双眸。
它注视着那不断靠近伸张着枝干的千年树妖,身后则是人类用来捕猎的陷阱,处于两难的它没有选择的愣在原地,不再对明日美好的太阳抱有丝毫期望。
除非……发生奇迹。
就在它认为自己会被吸干精气魂飞魄散的时候,上空布满璀璨星子的苍穹出现诡秘的异常,皎月旁的一处迅速膨胀,接着无法承受越来越涨的某处哀戚的崩裂,露出一道长长的裂缝,旋即裂缝中便涌出那令人惊叹的幽绿……
或许别人没有察觉,又或许他们察觉了也不为所动,因为此地毕竟是妖气四溢的山林,发出一点奇异的光算什么?更何况只不过是一道幽绿的闪电而已。但,一直仰头遐想着明日太阳的兔子却没有忽视掉这惊叹世俗的一幕。它见过法力高强能引来闪电的,也见过别人出招发出绿光的,只是……它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撕开天空,乘着闪电。
兔子的目光怔忡的随着那道闪电移动,直至千年树妖被劈的四分五裂。它心中不由的升起同情之意,毕竟修行千年了道行,却至死都不知为何。
千年树妖元神俱灭后的最后一丝精气逃窜着寻找一个可以寄居的躯体,而无疑,离最近的那只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兔子是最好的选择。
兔子眼睁睁的看着那散着金色光辉的小珠子向自己射来,接着与它融为一体。而道行尚浅的它,身体怎能一时之间接受那么大的法力?所以、不争气的它渐渐的失去了意识,而在它即将要闭上那圆溜溜的红眸时,也将那拥有一头银发的不明物种的背影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中。
同时,陷入昏迷的它,动物的四肢发生了强大的改变,逐渐演化成了——他。
幽绿的光芒像萤火虫一样一点点的分散,林子中冷冽逼人的气息随着千年树精的死亡慢慢的消退,无影无踪。夜风也在瞬间变得和煦,像一双暖和的手温柔的抚摸着阿黛拉犹如白纸般苍白的脸颊,轻轻的撩拨起垂落在她脸旁如水银般的长发。
保持着在博物馆内动作的阿黛拉,卷翘的长睫微微煽动,那灿若星辰的银眸在眼帘的一点点拉开下而逐渐显露。她茫然而缓慢的眨巴着深邃的眸子,只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似乎连空气都跟以往所呼吸的不同。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四周,一股浓重而奇怪的气息不断的涌进她的呼吸管道,这就是血族与生俱来的本领,嗅觉灵敏。阿黛拉不敢有丝毫懈怠,直觉告诉她要小心行事,只是,留意周围许久的她除了闻到古怪的气息后,所有的所有都只是树木了。
阿黛拉精神上的紧绷稍微缓解,她微微松口气,右手下意识的摸向左肩。但是,此时此刻,小黑经常倒挂金钩的地方却空空如也。脸色一慌,她的目光紧紧的扣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右手迟疑的摸着小黑经常抓着的黄色细肩带。在她反复欺骗自己的过程中再三确认那里没有小黑的时候,阿黛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安,嘴唇变得更加的没有血色。
她早已习惯了小黑的跟随,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一时间之间突然让她接受小黑不见的事实,那简直就像五雷轰顶。更何况是在这种莫测的环境下。
不知所措的阿黛拉目光飘忽不定,想要找出那只调皮的小蝙蝠,可是,在过去的一分一秒后,有的只是绝望,“小黑……”她无力的靠着身后粗糙的树木,在心中闪出一连串的问号,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一直形影不离的小黑突然不见?难道都是因为博物馆内那两块玉石的契合而导致的?
想到此处,她眸光一亮,低头将挂在颈间的玉石拿了下来。
玉石还是玉石,冰凉的触感和形体一点都没有改变,阿黛拉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是不是只要玉石分开她就能回去了?小黑也能回来了呢?双手握住玉石的力度渐渐加深,她开始分外想念爹地……
“既然这样,那我就将你们分开……”阿黛拉面怒凶光的抠着两块玉石之间的缝隙,抠着抠着心痒难耐只想把它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