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流浪,之前的事情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年龄,我想,从外貌上看,我应该有个十八九岁吧。”
“记不起来了?”慕容公子的表情更加严肃起来,不过看那感觉,倒不觉得是秦鸿涯在撒谎,而是又想到了什么重大关联。
“不好意思,白公子,在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秦鸿涯深知,白公子既然是历长老的朋友,那就绝非等闲之辈,同样要极为尊重。
见秦鸿涯致歉,慕容公子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了,于是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秦少侠。你说你从南疆来,可是幽池一带?”
“幽池?”秦鸿涯从未听过这个地名,下意识反问了一下。
听见幽池,厉飞雨立刻看着慕容公子,之前慕容公子那般严肃的发问已经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又提到幽池,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十年前,在南疆幽池一带,一名邪教高人突然现身,屠杀生灵无数,正道盟震怒,派了十几位化神期高手围杀,却让他逃了,而且还有一名正道高人死于其手。那邪教高人的实力之恐怖,令人震惊,但在此之前他却从未在修仙界露面,在那之后也突然间销声匿迹。
“也就是死亡之森,不对,南疆话应该是扎姆谷依。”慕容公子突然想起凡人的叫法与修仙界不一样。
“哦,扎姆谷依啊。没有,我没去过那里,我是万丈渊以北的。”
“这样啊。秦少侠不要见怪,我这人喜欢游山玩水,还没去过南疆,听说扎姆谷依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所以想问问。”
“哦,那白公子最好还是不要去了,我听人说去了那里就是死,连神仙都出不来。”
慕容公子故作惊奇状,道:“这样啊,多谢秦少侠提醒。秦少侠,你说要去参加升仙大会,可有想要加入的门派?”
“我只想当仙师,什么门派都可以。我这辈子都在流浪,老是被人欺负,小的时候我去讨饭,别的孩子老是打我,骂我,还用石头砸我。后来我长大一点了,能帮别人做点工来养活自己了,却还是有人欺负我,他们克扣我的工钱,把我打成重伤。我就想着,要是我能成为仙师,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秦鸿涯语气激动,他把被人欺负重复了很多遍,原因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官司的事情,毕竟杨晓月杀了人。虽然厉飞雨在这儿一口一个“秦师弟”的叫着,但杨晓月那边到底能不能法外开恩还说不一定。他寻思自己讲一讲为什么那么恨别人欺负自己的原因,待会儿就好顺着向厉飞雨说明是那贵族少爷欺人太甚在先,才导致杨晓月过激杀人。
秦鸿涯一直在那儿强调不想被人欺负,听到这话,厉飞雨拍了拍胸脯道:“秦师弟,不用怕,以后有我在,绝对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多谢历师兄。”秦鸿涯正准备顺着往下提起官司的事情,慕容公子却抢先说道:“秦少侠,外边受审的人中,可有你的朋友?”
慕容公子这么一询问,秦鸿涯立马趁机将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厉飞雨见秦鸿涯如此心切,急忙带着他回大厅。可是他们回去之时案子已经审完了,厉飞雨急忙询问判决结果。得知杨氏兄妹无罪释放后,厉飞雨轻吐了一口气。秦鸿涯高兴异常,要立即去找杨氏兄妹,厉飞雨和慕容白也要陪他去找。
他们刚一出天威府就看见等在门口的杨氏兄妹,厉飞雨公务繁忙,找到杨氏兄妹后便辞别了秦鸿涯,回到天威府。他回去之时给了秦鸿涯一张一千灵石的灵票,说是一点见面礼,叫秦鸿涯开始修炼之后拿去换点灵石,买点丹药以助修炼。秦鸿涯不知道灵石的价值,再加上听说对修仙有帮助,便收下了。
慕容公子继续跟着秦鸿涯三人,并将他们带到了一家酒楼,替他们定了上好的房间,付了房费,还要给秦鸿涯二十两黄金。二十两黄金,秦鸿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这么一大笔钱,他不敢无缘无故收下,便反复推拒,说钱太多了,不敢要。
慕容公子笑道:“历长老给你一千灵石你都收了,这点钱算什么。对修士来说金银根本没有多大价值,这二十两黄金只能换两块灵石。”
听了这话,秦鸿涯才明白了一千灵石意味着什么。万两黄金!万两黄金啊!他不禁尴尬起来,这才初次见面,历长老就给了这么大的礼,自己怎么好意思收呢?于是当下又返回天威府找到厉飞雨,退还灵票。厉飞雨大感诧异,秦鸿涯禀明缘由,说之前不知道这灵石竟这般贵重,实在不敢收。
厉飞雨不好勉强,只好收回灵票,给了秦鸿涯一瓶丹药,说丹药不贵,无论如何也得收下,可是有了之前的经历,秦鸿涯怕丹药也太贵重,便又拒绝了。历飞雨无奈,只得给了他一枚红玉令牌,说今后无论遇上什么事,就可拿这块令牌来找他帮忙,龙护卫们看到令牌后便不会阻拦他。
秦鸿涯回到客栈时慕容公子还在,原来是要等着给他金子。慕容公子反复劝说秦鸿涯,说他要是不收下就不走了,现在城里来了这么多人,物价飞涨,这一路上要些花销,没钱是不行的。秦鸿涯只得拜谢慕容公子,收了其中一锭黄金。
秦鸿涯心下感激不尽,心想:“我与历长老以及这位白公子只是初次见面,他们竟对我这么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
将三人安顿好之后,慕容公子将秦鸿涯叫出去聊了一会儿,慕容公子问了些问题,都是打听秦鸿涯小时候的事情,秦鸿涯实在记不得了,答的都是一些笼统的情况。慕容公子不再追问,告辞离开了。之前秦鸿涯没回来时,慕容公子已从杨氏兄妹那儿了解到三人结识的过程,得知秦鸿涯还有伤在身,便在离开前给他留下了一瓶涂抹伤口和一瓶内服的疗伤药。
秦鸿涯三人就此安顿下来,准备过几日再启程前往飞龙渡。在这几天里,经过秦鸿涯和杨啸的反复开导,杨晓月终于心情轻松了一些,只是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每次她做噩梦时都会吓得精神崩溃,杨啸安慰不了,秦鸿涯心思细腻,便给她讲他从说书人和秦老先生那里听来的许多有趣的故事,直到她睡着。
为了让她散心,秦鸿涯带着她游历了整个双河谷区和大半个云龙区。烟京城分三个城区,平民居住在双河谷区,权贵居住在云龙区,还有一个紫阳区,住的全是仙师,凡人不得进入。
有了钱,再加上为了逗杨晓月开心,秦鸿涯见着好东西就想给她买,三人都换了身衣服,重新置办了几件趁手的兵器。杨晓月还用面纱遮住脸,衣服也是选的特别宽松的,虽然换了衣服,却也瞧不出太大的不同。而秦鸿涯与杨啸两人,换了身打扮以后,立刻光彩照人,走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出众,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秦鸿涯第一次发现,自己长得还是蛮帅的,从他人的目光中,他也感受到,很多东西不是你配不配,而是你像不像。
慕容白留下的伤药很有效,几天过后秦鸿涯的伤势就基本痊愈了,于是他们决定动身,早日赶往位于仙剑盟总部所在地落霞山脚下的飞龙渡。
飞龙渡离烟京城并不远,出了城门往西走二十里便是神喻江,而渡过神喻江就是飞龙渡了。三人一大早就出发,租了辆马车,很快就到了神喻江边。
仙剑盟的升仙大会十年一届,主要是挑选弟子,补充人才。其他修仙门派也有升仙大会,差不多也是十年一届。东胜神州共有九州十六国,正道占有九国,邪教占有七国,正道占有的九个国家虽然都有各自的皇庭,但实际上都是被各自所在国的修仙门派所控制,皇庭只是傀儡,只是帮助修仙门派治理国家的工具而已。所以,云荒国真正的权力中心不是皇庭,而是仙剑盟。
云荒国内所有有抱负的年轻人的首要人生目标都是参加升仙大会,成为仙师,而非参加科举,成为官僚。只有那些没有仙缘的人才会去参加科举。因此每逢升仙大会,落霞山脚的飞龙渡就成了全国最拥挤的地方,几乎国内所有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都会齐聚于此。没来的只有那些二十七岁到三十岁,曾经参加过一次升仙大会的人。
不管是从南面来还是从北面来的年轻人,只要来得早了,都是先去烟京城,再到飞龙渡,这就使得一路上不管是酒馆还是驿站都拥挤不堪,更别提神喻江畔的那些渡船了。秦鸿涯三人虽然一大早就赶来,但大部分的渡船已经离岸了,还靠在岸边的,也早就挤满了人。于是他们急忙跑到岸边,争着挤下一艘船。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闪开,让出一条路来。所有人都不再挤了,而是垂手而立,一副十分恭敬小心的神态。原来有一名龙护卫走了过来。那名龙护卫并没有身穿金甲或银甲,而是一身劲装,只不过他腰间的佩刀展示了他的身份。配有七星琉璃刀,却又没身穿铠甲,说明这不是普通的龙护卫,而是一名地龙卫,甚至可能是十二天龙卫之一。
秦鸿涯三人见大伙儿都如此敬重此人,便也让开道路,站到一边,却没想到那名龙护卫竟是朝他们三人走来,而且他一走到秦鸿涯身前,便对着秦鸿涯抱拳行礼,秦鸿涯慌忙还礼。
“秦少侠,在下韩绝,是烟京城十二天龙卫之一,历长老命我在此等候诸位,送你们渡江。”
“多谢韩仙师,有劳您了。”秦鸿涯正愁渡船紧张,便没有推辞,心想着:“这历大长老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秦鸿涯这般说完之后,看了看四周,想寻着韩绝的船,韩绝见状,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约有手掌大小,像是一把玩具小剑。
“去。”韩绝轻吼一声,那把玩具小剑竟自行飞出,升至五丈高空。忽然,神光乍现,玩具小剑急剧生长,竟长到一丈宽,九丈长,成了一把玄天巨剑。围观众人无不咂舌,惊叹此等神奇造化。
“走吧,秦少侠。”韩绝说着捏了个法决,此时他已跳上了那把玄天巨剑。
平地里跳起五丈高,而且只是脚尖轻微点地,连膝盖都几乎没有任何弯曲。秦鸿涯三人正自惊异万分,便觉脚下柔软,身边众人也变得矮了,原来他们脚下生出了云气,而那团云气正托着他们缓缓升空,直到那把玄天巨剑之上。
三人到达巨剑上方,云气消失,巨剑周围泛起蓝光,突然,嗖的一声,巨剑穿空而去,留下一道幻影。
“这人谁啊?居然还要天龙卫来接。”过了很久,表情呆滞的众人才回过神儿来开始议论。
“还能有谁?厉飞雨的干儿子呗。”起先一直躲在人群后边的一个人站了出来,他痛苦地用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小指刚被砍断了不久,还缠着绷带。而此人竟然就是那飞扬跋扈的龙家少爷龙环。只是不知他的手指为何而断。
龙环愤恨地盯着天空,表情阴森恐怖,此时此刻,他眼里的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
“历长老的干儿子?”围观众人纷纷转过头,正准备追问个究竟,却看见龙环那副表情,于是都怕了,只好又转回头去,不再看他。龙环虽然还在人堆里,却是那样形单影只,那样落寞,与众人格格不入,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龙少爷,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过了很久,当众人都去争抢下一艘渡船的时候,龙环旁边一直低着头的红衣少女才扯了扯他的手臂说道:“走了,表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