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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父 子

帝国1303年9月5日,三匹马、四个人出现在梁城城门之下。宁不懿以前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在帝国的各个关卡会如此有用。所有哨兵,在听到来人是宁不懿之后,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也看着他背后的隐神刀。所有人都知道,宁不懿这三个字,就是帝国最爆炸的新闻。

梁国境内,屠浑已经吩咐好了众人,好好安排接待宁不懿的洗尘宴。往常梁城只会打开北门、东门。西门是出征草原的方向,梁国从未征伐过,所以从来不会打开。南门面对的是偏远而野蛮的地域,从西南方来的人并不受梁国待见。如果西国和帝国西南部的人想要进入梁国,就要绕半个梁城,来到北门或者东门,进入梁城做生意。南面为王,若敖元麟一直说,除非自己女儿出嫁,否则南门也没有开门的必要。

今天,梁城的南门开了,但是同样不允许贩夫走卒进入。屠浑带着一众梁国官吏早早地等在南门两旁,摆下宴席,仪仗、旌旗、锣鼓、号角,若敖元麟用自己的亲王仪仗,迎接宁不懿。这并不是若敖元麟多么尊敬宁不懿,但是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宁不懿是梁国的座上宾,日后也会与梁国紧密相连。

宁不懿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血民讨厌这样的俗套。他们追求的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敬佩,厌恶这样的小把戏。但是今天,宁不懿不能表现出对若敖元麟的安排有所厌恶,孤儿还在梁国的控制范围呢。而晨霜,也不会高兴自己在亲王仪仗前失礼。

宁不懿收起了脸上放松的表情,坐直了身姿,缓慢策马而行。这一瞬间,周无瑕看的入神。不管眼前这个大叔有什么样的功力,有什么样的地位,有什么样的名气,他始终是一个四十多年守在荒山野岭的乡下人。他应该是粗俗的,土气的,没有礼节的。可是刚才那一刻,宁不懿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不亚于帝国的任何一家贵族。

“您和宁不孤一样,出人意表,气势逼人!”周无瑕由衷地感慨。

“哈哈哈!你别忘了,我们的祖先,曾经是若敖明嗔的同伴、好朋友,同样被称为创始者的!我们祖先,也是曾经用出众的仪态展示在世人面前。我们不那么做作,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但是不代表我们不会!”宁不懿说道。他向周无瑕宣告,自己和若敖家有同样值得骄傲的血统,但是,他们不屑于和若敖家一样盛气凌人地生活。

周无瑕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在宁不懿的示意下,向梁城南门走去!

“阁下可是宁不懿?”屠浑上前两步,对着宁不懿问道。

宁不懿翻身下马,对着屠浑躬身施礼,说道:“在下宁不懿!我旁边的是无瑕姑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在下屠浑,梁国大将!皇后发布谕旨的同时,梁王殿下也给末将传来了指令,要求末将迎接尊驾。今天,除了梁王宫内的皇族成员,所有留守梁城的达官显贵都前来迎接。如果族长不介意,我们已经摆下酒宴,为尊驾接风!请尊驾入席”屠浑说道。

“好!我和周姑娘也赶了很久的路了,一路上也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不过听说宁不孤受了重伤,身为父亲,论情论理应该先去看看自己的儿子。您看……”宁不懿的要求很合理,既没有不给梁国面子,也为宁不孤求了情。

“放心!末将刚才已经说过了,除了皇族成员,所有的梁国达官显贵都已经来了。身为您独子的宁不孤,怎么可能缺席。宁不孤既然能出席,伤势也就不会严重。您看!”屠浑手指左手边宴席中间的位置,一个伞盖下面,端坐着一个人,被站起来欢迎宁不懿的人群遮挡着。屠浑手指到他的方向的时候,遮挡他的人群分散开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正是,宁不懿的独子,宁不孤!

宁不懿深吸了一口气:孤儿没事!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孤儿依然保持着挺拔的身姿!

“屠将军,不知道我和周姑娘的位置在哪里?”宁不懿放心了,开始考虑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

“宁不族长和周姑娘位置在那边!”屠浑指向宁不孤座位的对面。梁城的人是故意的,防着宁不懿和宁不孤暗中通气。

“我们旁边是……”宁不懿想着既然屠浑是安排自己坐在孤儿的对面,可能还有其他安排呢。

“左手边是末将的位置,右手边,是钦差大臣,前天子剑引流星的嫡子,帝临城崇极宫正国门卫队长,顾威!”屠浑说道。

“啊!顾臣行的儿子,应该也是虎父无犬子!我是该和故人之子叙叙旧!”宁不懿说完,与屠浑、周无瑕入座。

顾威在一旁仔细打量着宁不懿,宁不孤的父亲,血民锻魂部的族长。这应当是一个伟岸、高贵、风流倜傥的人杰。在顾威的印象中,应该是父亲或者凌空王那样的人物。但是面前的这位大叔,就像田野间最常见的农夫。虽然身形仍未佝偻,但是手上、脸上,都是劳动和阳光留下的痕迹。顾威有些失望,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真值得帝国如此大费周章吗?

宁不懿略微吃了些东西,端起手中酒杯,对着顾威说道:“顾队长,鄙人和您父亲也算是旧相识。不知云岭一役之后,令尊是否有消息?”顾臣行兵败云岭,但是传说天子剑引流星并未归位,也就是说顾臣行尚在人间。可是,天底下,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顾臣行的下落。那可是万两黄金的功劳啊。

顾威也举杯相敬,说道:“家父自三年前云岭兵败后,下落不明。天子剑和指引之塔都显现不出家父的行踪,仅能靠着引流星尚未归位来判断家父性命尚存。但是,如果家父还活着,也应该在云岭一带,那边是血民活动的区域,帝国也不好大规模搜寻。不过按照血民的秉性,应该不会杀害俘虏。可是也一直没有得到他们勒索的消息。现在震天部和逐月部又往草原退却,想调查就更难了。”

顾威说的是实话。父亲兵败云岭,是帝国最震撼的一件事。莫吾敌出征之前要求天子立若敖成穆为储君,惹恼了顾威、子之名和安德沛。子之名与莫吾敌就攻与守争吵不休,各自为战。正面进攻血民的莫吾敌,被重重围困,莫吾敌战死。子之名奔袭落刃大草原,想抄血民的后路,一去不复返,只靠着天子剑归位,判断也战死沙场。而安德沛,面对血民对云岭的强攻,寡不敌众,同样战死。而作为预备队的顾威,平定了血民对西国的骚扰后,打算奇袭云岭,却一去不复返,下落不明。

“二十多年前,我也曾经和还是一个下级军官的令尊交过手。令尊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如果令尊经年没有荒废武功的话,单单逃出生天应该不是难事。”宁不懿对顾威评价很高,而且以血民的秉性,也肯定不是客套。

“多谢族长宽慰!我也相信父亲不会这么简单战死或者被俘!”顾威说道。

“我们血民,最重视的就是亲情。我相信,顾队长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宁不懿说道。

“是!所以当我听说族长大人从隐山出关,我就知道,我们这次的功劳,算是白费了!”顾威说道。

“想一下,其实最简单的立功方式!就是打败我,代替我在帝国的位置,那样谁能夺走你们的功劳呢!”宁不懿说道。

顾威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没有战胜宁不懿和宁不孤的实力,如果没有平定血民入侵或者公国叛乱的能力,单单想要靠抓个逃犯,当个捕快,能成就什么功业呢!

宴席在热闹而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宁不懿只在散会的时候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眼神,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屠浑把周无瑕安排在顾威一行人下榻的西风醉,住在宁不孤房间的对面。而宁不懿被安排在了梁城官府,和屠浑及梁国高官,一起审讯宁不懿带来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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