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心中的焦虑，便要踏出白雾去。赫连昌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微叹一声，眼神混杂着失落、绝望和悲伤：“十一夜，你不会回来了，是么？”
她亦不忍直视他的目光，只是垂下了头：“昌意，你保重。”
赫连昌意自嘲地苦笑道：“看来我的直觉很准，今夜过后，你真的不属于我了。”
看着赫连昌意落寞的神情，长发被雾气**，缠在额间更显寂寥，碧眸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十一夜方才喜悦的心情又淡了一些，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道：“昌意，其实，我差点就喜欢上你。但是……”
赫连昌意叹了口气：“但是他又出现了，你便收回了尝试喜欢我的承诺。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他。”
十一夜本意是想让他不至于太难过，孰料恰恰相反，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山间的雾气更重了，赫连昌意终于松开了十一夜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冰冷的吻，头也不回地走了。浓厚的白雾很快就合上了，在那一刹那十一夜似乎看到他抬起手臂，不知是在擦拭额头鬓角的露水，还是抹去眼角的泪滴。
十一夜怅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白雾里，方才朝着崖边走去。
她攀着藤蔓荡了过去，来到松树旁，只见姬满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浑身皮肤更是呈现出异样的灰白色，宛如石雕。她摸了摸他的手，冰冷又坚硬，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她又颤抖着探向他的鼻底，还好，尚有微弱的温热气息。
“姬满？”她连着叫唤了他几声，他毫无反应，看来是昏迷过去了。
他方才骑的那匹马还在灌木丛中徘徊，十一夜用力将他搬到马背上，牵着马向山下走去。
姬满的手下正在追捕劫狱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寻着踪迹赶到这里。果然，不久后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前面的灌木丛倏地被分开，百里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十一夜，目光又转向马背上的姬满，大惊失色，匆忙跳下马，仔细察看了姬满的情况。
他沉吟不语，目光灼灼地望着十一夜，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百里长官，他到底怎么样了？”十一夜忍不住问道。
百里神情严峻地开口道：“陛下的石化之症复发了。五年前，陛下为了治疗石化之症，去南疆求医，看来是没有彻底根治。”
“那这石化之症还有药可医吗？”十一夜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当时也有另外一条路，去昆仑雪山找守山人。守山人熟知雪山的珍贵药材，兴许里面有化解石化之症的。但是昆仑雪山路途艰险，守山人也难觅踪迹，是希望最渺茫的一条路，陛下便选择了南疆。现在看来，这最不可能的路，该是唯一的路了。”百里叹口气道。
十一夜不假思索地道：“我去昆仑雪山找守山人求解药。”
百里看着她，眼神终于露出释然之意：“我以为你为了犬戎人，要和陛下彻底决裂。这么看来……”
他望着姬满苍白的脸色，再度踟蹰许久，终于开口道：“十一夜，请你带着陛下一起去昆仑！”
看着她诧异的脸色，百里镇静地解释道：“陛下身患绝症的事情万万不能被人知道！如今陛下刚登基，大公子的势力并未完全剿灭，时刻在蠢蠢欲动。军营和皇宫人多耳杂，我若将陛下送回去，难免会走漏消息，引得贼人发难。如今只有请你带着陛下去往昆仑寻找解药，我在后方掩饰周旋。”
他望向十一夜，微微叹息道：“眼下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十一夜看着姬满毫无血色的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把他活着带回来的。”
百里颔首道：“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这边支撑不了太久，一个月天子不露面，必然大乱。”
十一夜目光坚定，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就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