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马车上,公子沐展开那犹然沾着血迹的步虚图,仔细地看了个遍,赞叹道:“果然妙极。如能找到这座海上的山,想来步虚的入口也就找到了。”
十一夜将手放在霍丹青的颈脖处,隐隐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她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他还活着。”
公子沐瞥了他一眼:“只是暂时活着。伤势太重,活不了太久。”
十一夜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我便带他上路,云隐族人有异能的这么多,总有能救他的。”
公子沐蹙眉道:“你倒是菩萨心肠,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绝密之地,带着这么一个西周人上路,不怕毁了我们的计划吗?”
十一夜坚持道:“这是我欠他的,我一定要救他性命。等他没有性命之忧了,便可以自行离开。”
公子沐叹道:“也罢,看在他也算是为取回步虚图贡献了几分力的份上,就带着他吧。”
公子沐检查了霍丹青的伤势,在伤处抹了一些药。霍丹青依然昏迷不醒,但血止住了。
到得衍城城门处,只见一队士兵持着明晃晃的刀枪,正大呼小叫,挨个搜查着每个出城的人。
一个士兵拿着长矛拦住了马车,叫道:“里面什么人,都下来接受检查!”
马车的帘子一掀,露出一张颠倒众生、风华绝代、既有女子妩媚又有男子英气的脸庞,那人伸出白皙的手,递给他一个令牌,声音说不出的动听:“这是你们都尉亲自签发的出城令牌,你可认得?”
那士兵怔了一下,接过令牌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瞥了一眼马车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挥了挥手:“走吧。”
马车夫一拉缰绳,马车便急急驶向了城门。看来,公子沐事先的打点还是有用的。
就在离城门六七米的时候,城墙上有人高声叫道:“周天子有令,即刻封锁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城门处一片骚乱,士兵手忙脚乱地开始合上沉重的城门。马车夫猛地一扬鞭,抽打着马赶在城门关闭前冲出去。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小女孩凄厉的惊叫声:“爷爷!还我爷爷!”
有个粗壮的声音不怀好意地道:“你爷爷是妖人,要被处死的。”
小女孩愤怒地道:“你们这些坏人!神女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声音如此熟悉,十一夜当即撩开车帘,只见此前街头卖艺的小女孩被一个士兵拎着领子,极力挣扎,而那卖艺老者被两三个吴王士兵拿着长矛团团围住,正在奋力搏斗。
这两人难倒没有提前出城?
十一夜不假思索,就要跃出马车,公子沐闪电般捉住她的手,神色严峻:“你可想好了,城门马上就要关了。”
十一夜目光坚决:“你们先走,我自有办法。”
说罢,翻身跃出马车。就在此刻,其中一个士兵抽出腰间的长刀,刷地一下将老者的头颅砍了下来,血迹四溅!那头颅如同西瓜似地掉落地上,滚到十一夜的脚边。鲜血淋漓的头颅满了泥土和灰尘,老者双目圆睁,死死地看着十一夜,挤出了最后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带……阿苏……回家……”
小女孩目睹了这一幕,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随后软绵绵地瘫成一堆,昏厥过去了。
璧玉无罪,怀璧其罪。因为有异能,所以是妖人,所以就要无辜地遭受屠戮吗?十一夜眼眸燃起熊熊烈火,抽出银针。电光火石之间,那三个吴王士兵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那拎着小女孩的士兵手一软,将小女孩放到了地上。
十一夜飞奔过去,一手抱起了小女孩。四周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杀死她!”一边一窝蜂冲了过来。
十一夜一手护着小女孩,一手格挡着四周无数的兵刃。耳边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刺鼻而来,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四周无数的人影闪动。这些士兵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意志力惊人,抱着一个孩子和几十个士兵鏖战半个时辰,居然毫不退缩,越战越勇。虽然浑身血污,但眼睛却明亮锐利地如同嗜血的野兽。
城门口等待出去的人们纷纷四下逃散,士兵们纷涌而上。十一夜杀出一条血路,奔向城墙跟。城墙乃青石砖堆砌而成,坑洼不平,有一些凸起。城墙跟下挤着一堆密密麻麻的人群,十一夜运足气,跃上人群中央,踩着他们的肩膀和头顶,跃上城墙。
她双足点在凸起的砖块上,仅用一只手攀缘着城墙,如履平地,激起底下人群的惊叹。
城墙上的守卫大惊,连忙唤来了一排弓箭手,站在城墙边上,对准了她射击。一时间,箭如雨下。十一夜身形折转翩跹躲避箭雨,如同飞舞的蝴蝶。
见此情形,衍城守将大踏步走上城墙,拉起黑褐色的弓,眯着眼睛瞄准了十一夜。他可是衍城有名的神箭手,也是靠着例无虚发的射箭能力当上了守将。这个女人,让衍城守卫们丢尽了脸面,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正在攀缘的十一夜突然感到头顶空气一窒,接着便听到一声极细极凄厉的呼啸声朝她而来,气势锐不可当!以她的身手可以勉强躲过这一箭,但是躲箭的动作会让小女孩掉下城墙。她正在犹豫间,又听见一声清亮的箭鸣,划破长空!
镪地一声响,那支黑褐色的箭被一支纯白的羽箭撞上,激起一点火星,旋转着落下城墙。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匹浑身乌黑、蹄子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身着黑衣,一手持弓,神情似是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