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苍老的眉毛一蹙，用不容抗拒的声音道：“既然如此，张管家，你立马去查刚才在去瀚阁这条路上行动的人，特别是有与小五接触的人。”
“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将军府行窃！”
“是。”张管家听到老夫人的召唤连忙从外头小跑进来，不带喘息地应声道。
“小五，你现在说说，这一路你与谁接触过？”老夫人抬眸和萧依对视，威严尽数散发，并没有因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孙女而有所收敛。
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明争暗斗就是家常便饭，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小女孩的幻想罢了。今天，你可以依赖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而明天你一样会被你母亲毫不犹豫地推出去，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这就是生在大家族的悲哀吧。
萧依明显有些胆颤，她虽然手段不差，但在老夫人这种经历过世态炎凉的人物面前，就形如透明，没有了半点斗志。
“依儿，莫慌，有老夫人为你做主不用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林巧见萧依有些恐惧，生怕萧依坏了她的整个计划，忙出声提醒。
萧染看着眼前母女两的惺惺作态，淡漠的神态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刚走近大堂时的典雅疏离。
只不过，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刺痛了萧依的双眼，浓浓的嫉妒瞬间涌上心头，凭什么她萧染可以有如此容貌，凭什么可以拥有人人羡慕的后位，这些都不该属于她！
“斗志”重新燃起，萧依立马恢复到那个我见犹怜的姿态，此刻若是萧染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让萧依充满勇气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祖母，孩儿这一路走来，就只有碰到……”萧依将柔弱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还不忘“害怕”地看了一眼萧染，又连忙地低下头，这下一切都不明而喻，“只有碰到七妹妹的侍女烟雨。”
果然，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萧染的身上。众多的目光里，有鄙夷，有嫉妒，有迷恋，有不屑，亦有莫不关己，真是好不热闹。
反观萧染，完全没有因被指控而表现出如何的慌张，一袭素衣白如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只白玉簪挽起，绝世的容颜上永远带着冷漠的面具，那样的疏离，飘忽不定。
“小七，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老夫人转过身抬头看向萧染，在见到那双神似的凤眸时语气不由得轻缓了些，但也只是一丝丝，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低垂的凤眸抬起，长长的睫毛渲染起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到那双星眸里的冰寒。随意地一笑，宛如百花盛开，“祖母，孩儿现在无话可说，但孩儿相信烟雨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缓步走至大堂中间，正好在萧依的身旁，不经意地划过萧依那双含泪的美眸，将一切尽收眼底。
标准的跪姿，宽大的裙摆展开挡住那对没有触地的膝盖，朱唇微微上扬，“若是烟雨当真一时糊涂犯下了错误，孩儿甘愿领罚。”
“七妹妹可不要这么说，您可是未来的皇后。”萧依一脸的担忧，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一点点虚假的后悔，“烟雨犯了错自然要受罚，但妹妹的高贵身份怎可替一个奴婢受罪。”
萧染转过头直直地对上那双水眸，彻骨的冰寒毫不留情地直击萧依，瞬间萧依失了声音有些呆愣的半蹲在原地。
说实在的她这个姐姐的演技当真是极好的，“五姐姐这句话的意思是妹妹的身份不宜掺和进来，那……若妹妹的侍婢真的受了罚，还麻烦五姐姐担待着了。”
“啊？”萧依刚从那双冰冷的凤眸里回过神来，冷不丁地听到了这番话，一时间又怔在了原地，这攻击力马上降为了零。
林巧见女儿呆呆地立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赶忙拉起愣神的萧依，对着萧染就是一阵虚伪的假笑，“小七啊，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啊！呵呵呵。”
“小姑姑，小七是不是开玩笑，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声音冰冷，一如主人那样的冷清。
很快，调查事情的张管家回来了。
“老夫人，小人刚刚已经盘查过了，一路上与五小小姐接触的只有七小小姐的奴婢烟雨。并且由于雨雪繁多，从大堂到瀚阁这一路只有五小小姐和烟雨经过。”张管家的话打断了大堂里的剑拔弩张，一室的紧张刚刚熄灭又再次徐徐升起。
“小七，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老夫人再次看向“跪”着的萧染，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张管家的一番话而有所改变。
萧染抬眸回视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纵然视线高度不够，但没有丝毫被人俯视的感觉。她永远是那么的淡定，平静，就算硝烟已在眼前，也依旧可以做到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十二月的冬天冷得不可思议，积雪已经把富丽堂皇的建筑物覆盖得一丝不漏，高大而古老的苍天大树撑起一大片的落雪。
大堂外是冰天雪地，而大堂内则是……热火朝天。
环视一圈，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双双看好戏眼睛，既然尔等有如此兴趣，我又怎好拂了你们的好意呢。
“祖母，孩儿相信我的丫鬟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诸位若是不信等烟雨回来后再审问便可以知晓。”同老夫人一样，萧染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样的从容淡漠，本来有些暖和的大堂现在似乎比外头更冷了。
若是要人承担责任怕是没有几个愿意，但推波助澜，瞎起哄的人却是一波一波的了。
“有句古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刚刚还和蔼可亲地迎接自己入府的小姑姑，现在可算是要撕破脸皮了，“这烟雨丫头看着挺老实的，莫不是七姑娘将她带坏了。”
这话一出口，萧染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没脑子呀，要呈口舌之快也就罢了，但没有必要这么露骨吧，更何况这里的人还这么多。
但萧染哪里知道，她这小姑姑萧燕本就是被宠坏了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心计，现在又有了将军府这么大的靠山，即使是嫁为人妇也依旧风风光光，那些个小妾巴结都还来不及，怎么会给她下拌子。若是真的没了将军府这个大靠山，那样的脑子是不可能在侯门里生存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