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涟漪,潇雨淅淅,绿岸红楼杨柳风。
珠帘掩翠春意浓,密约凤鸾空眸怔。
凭栏拥望,玉盘花影,庭下湘妃绕青藤。
多情拈花惹相逢,痴心好为薄幸冷。
清风拂明月,这半句诗啥意思呢,算什么暗语么。我听不懂他这最后半句诗词想表达什么意思,就冲他拱拱手,说了一声多谢。我还没往前走两步,忽然听到耳边有破空声,有人要偷袭我,我下意识地头一偏,一把窄长窄长的利剑从我肩头劈下,我再是一闪,掐住那人的手腕往地上一摔,心里不免吓了个半死,这挑夫居然是要杀我。
这算什么回事,看他又朝我掷剑,我躲开飞旋的剑刃,上前一脚重踏在他胸口上,刚要发问又听见脑后生风,猛地一偏就看那剑居然能够回旋过来,好一招回旋剑法,就在我惊叹之余,这家伙双手抱住我的脚把我往地上一拖,我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来了的时候他已经舞着剑冲我砍来了。
我的娘哎,这世道可真像慕容秋燕说的那么乱了,挑夫都是杀手来的。打不过我还不能跑么,当然不是真的打不过他,主要这家伙的剑法太厉害,我赤手空拳地被他划上两刀子可不划算。我一路跑,这家伙一路穷追不舍,弄得山下驿站里的官差看得一愣一愣的,我气得都想骂他了,你有时间在那喂马,还不过来帮我。
前面是一条大路,两边是林子,我再往前拼命跑也没地方躲,后面的狗崽子老是飞剑掷我,是个数一数二的杀人高手,我还得不停地闪躲,好不狼狈啊。我一个箭步迂回往驿站里跑去,刚跑到那个拔刀的官差身后,那剑就飞至,我抓住官差的腰一蹲,却感觉到有许多液体滴落我头上,脸上也是。
东西落地的扑通声,我低头定睛一看,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这官差的脑袋竟然让剑给飞掉了,就滚落在茶桌脚下,惊得其他五六个官差刀也扔了,马也不要了,疯狂地夺路而出,还没跑出草棚多远,长剑又把他们一个个地杀了,不是断头就是穿胸,不是穿胸就是拦腰,好不恶心,好不残忍,我哪还敢看下去,眯着眼睛忍住一阵头晕脑胀,捡起地上的银刀大吼着,冲过去就和这家伙拼命。
他的腿脚功夫没有我轻巧灵活,趁他胸口中了一脚,我手起刀落,一刀劈断他的剑,连着他胸口一道鲜血飞溅在我脸上,这家伙竟然死在我的手上。临死前还冲我飞了三只梅花镖,没有伤着我要害,可偏偏划伤我的手背,这家伙还真是不死不休,我气得发疯似的再给他胸口补了一刀,看着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我赶紧丢下手里的刀,飞奔地朝大路跑去。
这一回我快要得了晕血症,简直太恐怖了,简直没法说,我能逃离这里,也不管有没有看见,我一秒钟也不敢多待了,血刺呼啦地吓得我的心肝乱跳不停。不是吧,这家伙什么人啊,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二话不说就要杀我呢,这也太有蹊跷了。
我扶着一棵鱼柳树,胃里翻江倒海的,虽然吐不出来,但是比吐出来更难受万分。倏然之间,我看见自己的手背开始发紫发肿,脑袋也开始出现叠影,整个人感觉天晕地旋的,心里顿时大叫不好,梅花镖上是淬了毒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是毒药,觉得口干舌燥,心想不能在这停留,能赶快找个有医馆的地方解毒。
可我又怕自己撑不到扬州城里,一咬牙就用嘴嗦着手背,尽量地把毒给吸出来,连嗦了几口,一口口的鲜血啐得满地都是,而我感觉能走几步的时候,就拖着步子慢慢地往前踯着。也许是天不绝我,大路上经过一架马车,我正好倒在了大路中间,驾车的老者及时地喝住了马蹄,上面下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和一个翩翩华裳的阴柔男子,他们两走过来扶起了我,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拼尽全身最后一口力气,告诉他们我中毒了,快送我去扬州城里的医馆。恍惚中,我迷迷糊糊地看见那个老者摘掉斗笠,露出满头白发,蹲在我身边和阴柔男子说:“主公,这女子中了裂心蚀骨蛊,得用内力帮她洗血才能有救,看她这样子肯定活不长了,我们还是走吧。”我的天呐,你可够无情的,居然要撇下我。我指着这老者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躺在阴柔男子的膝盖上,听得他温和地和老者交待:“还是我来救她吧,多她一个也不碍事!”
之后我越来越听不清了,醒来的时候感觉颠颠簸簸的,第一眼就看见男子的下巴,他似乎感觉到我醒过来了,这么一低头就在马车里阴暗的环境下,我看见了一张让我迸然心动的俊脸,这男子要是换做女儿身了,怕是要羡煞不少有志男儿。我冲他眨了眨眼睛,感觉脸有些发烫,被他这么搂着浑身都在躁动不安,他极其温柔地和我笑着:“有没有感觉好些,马上就要到扬州城了,姑娘家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对面书童的窃笑声也传来,我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和他点了点头:“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自己可以回去。”他摆手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祁叔,是祁叔耗费自己的内力救了你,我的内力还不够救人!”继而他又问我为什么被人打伤,我没敢透露太多,更不敢说我杀人了,我就隐隐瞒瞒地找了个借口,说我是被一个劫匪弄伤的。
恰是这句,帘子外面的车夫开了口:“姑娘莫要和我家少爷说假话,普通的劫匪哪有裂心蚀骨蛊那种东西,那是苗疆最厉害的三大蛊毒之一。”话音未落,这男子就咳嗽了两声,车夫顿时哑口无声了。一会儿主公的,一会儿少爷的,我傍边这位爷到底什么人?我知道车夫应该就是救我的白发老者祁叔,但想起我昏迷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看着帘子说:“我就是被劫匪打伤的,你爱信不信!”
这话是带着气说的,毕竟他还是出手救了我,而事实上我的确对那个挑夫的来历一无所知,我又能多言什么清楚呢。祁叔没有答话,书童却嘟着嘴说我不要太放肆了,我瞪了书童一眼,又问他们主仆的身份,说是有机会要感谢他们。
其实我是很想把身上的五十两碎银贡献出来的,但不知怎地就是大方不起来。只听这男子介绍自己叫傅汐,太傅的傅,潮汐的汐。这名字也不能说好听,也不能说难听,反正听着像是个女子的名字。傍边的书童叫燕秋,是他从老家临安带出来见世面的,他们要经过扬州去漠西谈笔生意。漠西那不是鲜卑国的地界么,那可是野蛮人的地方,我虽知晓但也不好管人家的闲事,只是善意地提醒一句。
怕是这主仆三人就算武功再高,也禁不住鲜卑那些野蛮人的围殴,搞不好弄得人货两空。我话一出口,引得车里车外笑声连绵,弄得我很是郁闷。傅汐说他们是鲜卑王室请去的客人,不会遇到任何麻烦的,说谢谢我替他们担心了,又说不用我谢他什么的,只是到了扬州城就不能再安置我了。
说着这家伙还掏出一袋银子,告诉我里面有两百两银子,算是让我养伤买药的费用。还有一张药方给我,说是我体内的蛊毒虽然清除了,但是还必须服用这些草药疗养三四天,才能保证身体无恙。上面不是千年雪参就是百年何首乌,无论哪一样都是特别名贵的药材。最无语的是,他救了我还掏银子白送给我,这让我更有点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