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平时,他们喝酒能被我们理解,明早拉货也确实不耽误什么,但现在情况紧急,刘千手几乎用下命令的方式告诉他俩,立刻开车走,而且离红罗村最近的还有一条高速,他俩把车开到高速上去,往我们这边赶,我们也会找辆车接应他们。我理解刘千手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开车去红罗村保护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路上接应他们。
司机不理解刘千手的话,还问为什么,尤其说他都喝酒了,开夜车很危险的。但现在就是在争分夺秒,谁有空跟他解释这个,刘千手让他别多问,按计划执行。等撂下电话后,他又看着我俩,尤其看着杜兴。这期间我也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接应瘦爷们儿和司机时,请不请求支援呢?毕竟枪煞可是个狠角色。刘千手的想法偏重于不请求支援,尤其这么急,还只凭一个短信的猜测,一时间很难请到特警,而找那些一般警察过去也有点滥竽充数的意思。杜兴发话了,他是一边分析一边说的:“我叫枪狼,他叫枪煞,虽然打心里我认为我的枪技比他差一些,但高手拼枪法,胜负也就一扣扳机的事,他现在都退役了,也弄不到什么好武器,咱们现在回警局,只要给我一把突击步枪,我有信心跟他叫板。”
我一合计也对,在赌场遇到煞哥时,他们还用老掉牙的左轮枪呢,估计全是从黑市买来的,这个枪煞就算是当大哥的,待遇好一点,顶多也就拿把64式手枪呗,他要拿这枪跟突击步枪拼,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得被杜大油干死好几个来回。刘千手也觉得杜兴这话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我们仨即刻出发。刘千手是开自己的车来的,这倒省得我和杜兴骑摩托了,我们就都坐着这车先回了警局。我和刘千手都带上手枪,杜兴拿了一把突击步枪。这期间刘千手耍了滑头,接下来我们接应瘦爷们儿时没开他的私家车,他推脱说他这车有点小毛病,不适合上高速,可我还不明白?他是怕一会儿真打上枪战了,他自己这车别被祸害了,就凭他那抠门样儿,看着车成了马蜂窝,还不得当场泪奔啊?我们是开了一辆警车出发的,而且在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我们跟瘦爷们儿他们汇合了。本来我们汇合能更早一些的,但那司机太能应付人了,开得特别慢,但他也不傻,一看我们开警车过来的,当时就有点明白了。他挺胆小,吓得都哆嗦了。我心说他现在可不能哆嗦,面临危险时还害怕,这可是大忌。为了稳住他,刘千手还特意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接下来刘千手又制订了计划,让司机和瘦爷们儿依旧坐在货车里,他们在前面走,我们开着警车在后面跟着。其实按我的分析,我们今晚不一定会遇到危险,枪煞是想杀人,但他能料到瘦爷们儿两人连夜返程吗?我们这警车里,刘千手当司机,杜兴坐副驾驶位上,我自己坐后面,我就趁空撅屁股往后看看。我觉得枪煞要真还想杀人,弄不好会骑个摩托或开个车追上来,反正大半夜的高速上车少,我就留意有没有追上来的可疑车辆。而且这段高速位置还偏,我掐点算着,等到凌晨两点整的时候,我们后面别说可疑车辆了,连辆车都没出现。我有些松劲了,跟刘千手说:“头儿,我看今晚是真没事了,枪煞遇到咱们,是彻底失策一回了。”
刘千手应我一声,说了句但愿。但杜兴依旧保持警惕,还皱着眉对着窗外观察。我好奇他咋有这种举动,我就又问了一句,他说他也说不好,反正是一种直觉,他觉得马上会有危险发生。直觉这东西,乍一听没啥根据,但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经验和潜意识的结合,杜兴这么说,未必没道理。我心里又有些紧张了,而且就在这节骨眼上,我的手机响了。
这冷不丁的铃声把我吓一跳,我急忙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谁这么不开眼,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呢?可一看到号码,我脑袋嗡了一声,就是这号码给我发的短信,它现在又突然给我打了一次只响几声的电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还跟刘千手和杜兴说了这情况,还没等他俩回话呢,异变来了。一声鹰鸣从高速路旁边的小树林里传了出来。一只绿鹰嗖的一下飞上了天,在黑空中翱翔着。我对这怪鹰太敏感了,它代表的就是枪煞啊,它出现了,说明枪煞来了。而且怪异一个接着一个,突然,前方货车传来爆胎声,那车也整个一侧歪。我愣了,心说咋这么巧呢?这鹰一叫唤,这车就出岔子了?我还特意趴窗户往外看了看,路上也没见有啥钉子这类的东西啊!那货车打着双闪往路边靠过去,我们也跟着减速。自打绿鹰出现后,杜兴就把突击步枪拿下来了,还咔的一下把保险打开,准备应对突发事件,这时他也留意着前面货车的怪异,而且他很有经验,跟我们说:“难道那车的车胎挨了子弹?枪煞用的是无声手枪?”这很有可能,也能解释得通,但我听完心里一惊,心说无声手枪啊,这武器可比64手枪厉害,没想到我们低估枪煞了。
那货车停好后,司机和瘦爷们儿都跳下车,他俩想看看轮胎到底咋样了。杜兴不放心,还很急地拿起警车里的喊话器,对他俩喊道:“别乱动,快回车里老实待着去。”那司机和瘦爷们儿都被杜兴说得往我们这边看了看,可就是这一瞬间,血案发生了。先是瘦爷们儿,他脑门上突然喷出一股血雾,多了一个枪眼,接下来是他的胸口,砰砰地出现两股血雾。这是枪煞的拿手好戏,典型的三连击。司机也没幸免,接下来他身上也出现了类似惨状。这俩人可是面对着我们死去的,画面很有视觉冲击感,尤其他俩死前的表情我尽收眼底。这时候我都考虑不到自己内心什么感受了,大脑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危险!我们仨急忙往下趴去,不让自己露面,怕枪煞借机把我们也打死。杜兴气得直哼哼,跟刘千手说:“刚才子弹是从我这边偏后方打来的,你那边安全,你把车门打开,咱们先爬出去,借着警车当掩体,我好能施展开跟枪煞斗一斗。”刘千手说了声好,并打开车门跟杜兴依次爬出去,这期间我也把后面车门打开,效仿着溜到外面。
我们借着车门和车体当掩体,一同往远处看着。我分析,手枪子弹的射程没多远,枪煞应该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哪个小树后面躲着呢!我不会用突击步枪,但我会看啊,我试图找到枪煞的藏身所在,再告诉杜兴。可我们仨瞧了半天,也没发现啥异常,而那绿鹰依旧在天上盘旋着,甚至要我说这鸟都神了,它把距离掌握得特别好,不敢离近了,怕我们用枪把它打下来。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在我们还在观察时,突然间我们警车的玻璃碎了,先是副驾驶的,接着是后车的。这太恐怖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我们仨又急忙缩头。而且凭这次子弹打的方向,我能品出来,枪煞就在警车的侧面,趁刚才这段时间,他竟然调整方向了。我心里被吓得突突的同时也有些纳闷,心说这爷们儿怎么做到的,我们三双眼睛看着,他还能跑位?但杜兴的一句话让我释然,他说:“他娘的,这哥们用的绝不是手枪,弄不好是微声冲锋枪啊!”我觉得心脏突然骤停了一下,整个身子也瞬间变得冰凉。微声冲锋枪,这什么概念?这可是特殊部队才能配备的武器,本来我还笑话枪煞呢,以为他拿把破手枪跟我们嘚瑟呢,现在一看,嘚瑟的是我们。尤其微声冲锋枪一般都带着瞄准镜,这无疑是让枪煞如虎添翼。
我有撤退的心思了,也不管那司机和瘦爷们儿的尸体了,心说我们仨还是钻回警车,先逃离现场再说吧!我发现我这人就是个乌鸦嘴,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我说啥或者想啥,很容易全中。就当我刚有这念头时,嗤嗤两声响,枪煞竟然开枪把我们警车的轮胎打爆两个。这一来,我们连逃跑的工具都没有了。杜兴倒是很冷静,哼了一声说:“枪煞欺人太甚。”随后他又看了我俩一眼,说出计划:“你们把衣服脱下来,扔出去吸引枪煞的注意,我再伺机站出去打他两枪。”刘千手说好,并立刻把上衣扯了下来。我一直品着杜兴的话,脑袋里有些转不过弯来,我心说他让我们做掩护,还想出去跟枪煞死磕,但问题是,他知道枪煞具体在哪儿吗?也该说我真不了解打枪这里面的说道,刘千手比我老道,他懂了。他把衣服脱下来后,又把我衣服给扒了,还把这两件警服弄得蓬蓬松松的。他没一下都扔出去,而是先吼了一嗓子,引起枪煞的注意,扔出去一件。这件衣服刚出去,就嗤的一声挨了一枪。我从这衣服上只能品出来枪煞的枪法很准,另外也知道他也把我们仨盯得死死的。但杜兴看出的消息更多,他嘿笑一声表示知道枪煞的大体位置了。
刘千手扔完衣服就看着杜兴,等杜兴对他使个眼色后,他又把第二件衣服扔了出去。在他扔第二件衣服的同时,杜兴从另一边稍微慢了半拍也冲了出去。这第二件衣服依旧挨了一个子弹,但为杜兴争取了时间,而且之前他也品出枪煞的大体位置了,他站起来后就对着那位置打了几枪出去。他这叫造势,先用突击步枪扫扫场子,要是能赶巧打在枪煞身上,我们就赚到了,要是打不到,借着这几枪也很容易让枪煞暴露目标。这要对付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特种兵,绝对能有好效果,但我们的敌人是枪煞,他心理素质太强了。这几枪不仅没逼出他来,他还借势反攻,还击给杜兴一颗子弹。杜兴不愧是枪狼,这发子弹本来是奔着他眉心去的,他竟然提前能有所察觉,还猛的一缩身子,避了回来。刚才这一系列的举动只发生在几个眨眼间,我还没从这惊险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呢,战斗就结束了。杜兴大喘着气躲在车后面,望着我俩摇摇头,那意思是凭现在的情况,他斗不过枪煞。这一来可好,我们仨彻底成了缩头乌龟了。枪煞也发了一通脾气,他把微声冲锋枪的子弹无情地打在警车上,一时间我就听到耳边噼里啪啦的,甚至警车还时不时地微微抖动着。
刘千手趁空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次他没啥犹豫的,快速地拨通电话,请求警局调来特警增援。他这电话乍一听挺振奋人心的,不过我也明白,叫来支援又有什么用?支援至少在一个多小时后才能赶到,枪煞要想杀我们,这一个小时早就把我们解决了。这就是所谓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吧!等枪煞发完脾气,环境又变得肃静起来,这期间远处本来出现一辆车,估计是开夜车赶路的。我看它的出现,心里喜忧参半,我怕它过来后成为枪煞的靶子,但它要不过来,我们想借它逃跑就没戏了。我还在这儿纠结怎么办呢,那车却很当机立断,一看我们这儿发生枪战了,它也不怕逆行,掉头就跑,尤其那油给的,让它快成赛车了。杜兴又跟我和刘千手强调,他说枪煞很可能再次跑位,换个容易狙杀我们的地方,他让我俩眼睛贼些,多留意对面的小树林。我就一双眼睛,想方方面面都看全也不可能,只能盯着一个方向,正仔细观察起来,突然间我手机又响了。这让我很奇怪,但我也隐隐猜得到,枪煞又在给我们发短信。
我们被枪煞打得有些麻木了,包括刘千手,他的脑筋一时间都不咋灵活,被这短信一提醒,刘千手又想了个办法。
他抢过我的手机,翻开短信,立刻按着号码给枪煞拨了电话,只要能跟他通上话,我们或许能从言语上让他降降火,甚至放过我们。可枪煞根本不接电话,刚发完短信,他就把手机关机了。没法子,我们又放弃这个念头,留意刚才短信的内容。这短信只写了两个字:“谢谢!”我是琢磨不明白,真不知道他谢我们个什么劲呢?刘千手倒琢磨懂了,他还苦笑起来跟我俩解释:“咱们中计了。枪煞太滑了,他之前给我们的提示短信,不仅有提示他要杀人的作用,还让我们帮他一个忙啊!不然他还得费劲巴拉地赶回红罗村,而现在他多轻松,半路就把事办完了。”我一合计可不是吗?他肯定料到我们会猜出来,他要对瘦爷们儿不利,还借我们的嘴让瘦爷们儿和那司机往回赶。我们本来自认很聪明的做法,没想到却成了他杀人计划中的一个步骤。本来对阵一个有着高超枪法的杀人狂魔时,我心里就有阴影,现在知道他的智商这么强悍,我这阴影无疑扩大了好多。这时候那个本在夜空盘旋的绿鹰也有了反应,它鸣了几声向小树林飞去,还对准一个方向落了下去。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还对杜兴使眼色,问他要不要再搏一把。杜兴皱眉寻思半天,最后依旧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