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啃完一个苹果才觉得脸凉凉的,手一摸是眼泪没干。胡乱抹了抹,朝张梦仪咧嘴不好意思笑了笑才说:“哥,咱们这是在哪?怎么这么死寂?”说到死寂这两字的时候我挺犹豫的,我想起小时候村里老人说过进到山里是很忌讳说死啊还有鬼之类的。
“这叫寂静阵。也是玄门阵法中的一种。寂静阵里一片寂寥是最容易让人放空思想的,在玄门中常有人在阵中禅修。看来摆下这个阵法的人应该是佛门中的高人,居然将寂静阵覆盖到了这片林子,使之成为寂静林。”张梦仪以侧面示我,他把眼镜摘了下来仔细看过以后才对我说。
“既然是佛门高人布下阵的阵法应该不会伤人性命吧?”我小小声的问。我记得佛门中人有戒律是不能杀人的。
“这可不一定。在寂静阵中人的思想容易放空,但是却更容易滋生执念。执念又是最能引人入魔的。”
“那这不就很矛盾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会说能放空思想一会又说容易滋生执念。这就是很矛盾啊。
“这并不矛盾,你觉得这事上有绝对的事吗?绝对的放空,其实也不是绝对的放空,就像你很累需要休息,于是你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想的就是我要赶快睡觉。你觉得这不就是你的执念吗?”
经过他这样一说我似乎又有点懂了。思想的放空,其实不是真的放空,而是用一个专一的思想去排挤点其他零碎的思想,从而做到专注,所以我们所说的放空思想,其实也可以称之为集中思想。因为人的思想本来就是从不停止的,不管何时何地即使你睡着了,思想也还在运转,既然是这样又怎么能做到放空思想呢?
“执念引人入魔,那后果又会怎样呢?”我想了想问。
“不知道。”张梦仪竟然摇了摇头。
“那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六乘摄心阵过了,灵蛇阵也过了,这个寂静林应该也没问题吧。
“来!把手给我。”他早已经戴上了他的墨镜,他扭头朝我伸出手来,我是毫不犹豫就把手递给他了。
“我师父说过,万事万物都是先经由一双眼传达到我们的心脑,进而迷惑我们的心智,我们的思想由心智所控制,如果无法放空,又无法专一,那么我们就闭上眼睛。”
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况且他讲得又那么有道理。
“和我一块仔细听,你听到了什么?”他的手和他的脸就是个反比,他的脸又白又细比女人还女人。可他的手好大好粗糙,手感有点差,至少比宁侃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我是啥时候拉过宁侃的手来着。哦,想起来了,次数还不少咧。尤其是那次在学校门口,我被老不死控制着去跳楼,宁侃接到了我,但是自己受伤了钉了难屁股刺,我们还一块手拉着手去找校医呢。
一想到宁侃我的心莫名一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德行。
“你听到了什么?”我满脑子都是宁侃的影子,想到的也是我们或是争吵或是笑闹时说过的话,我是啥也听不到的,所以就先开口问张梦仪了。
“嗯,听到了。跟我来,记得千万别睁眼。”他说完拉着我就大步朝前走。我边走边问:“不睁眼行,那我可以说话吗?”不能睁眼看东西,人就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我想说话。
“行,你说。”他很快就给了我我想要的答案。
“那你是睁眼还是闭眼的?”我问。
“闭眼,我师父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方是必须闭着眼睛才能走出去的,其中一个就是寂静阵。”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他还没说。”
“哦!”我轻应一声。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一个什么都不说的师父还能教出一个这么老好人的徒弟呢?也不知道他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还是只对我。要是他对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他肯定很累,不是有那句话叫爱博而心劳吗?可如果他只是对我那么好又是出于什么目地呢,仅仅是因为他家祖上和我师父有渊源。这个问题不太好想明白,我觉得该留着以后慢慢想。反正眼下我觉得张梦仪是不会害我的。想到后面我又忍不住骂自己了,人家对我好我还怀疑来怀疑去。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东想想西想想还是觉得挺没意思的我就问:“张梦仪聊点什么吧?”反正是闭着眼睛走路,靠的是耳朵又碍不着嘴什么事,聊聊天不也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