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
我不知道许白的家庭,就像今早我去敲他的屋门,可是却没有回应,我开了手机,手机里闪出一串许白的消息。
他说,昨天晚上家庭聚会聚到一半自己就跑了,今天父母叫他回家。
他说他想陪我。
他说他在等我起床,可是我一直睡着。
他说,他回家了。
他说他爱我。
我将手机甩到一边,自己草草吃了早饭,给我的编辑本打了电话,知道她那天帮我,还没谢她,我又到处寻找不知道被自己丢在哪里的手机,给本打了电话。
我去公司找你,我打电话给本,大十五刚过就上班,除了作者还有编辑是没有假期的。我打车去了公司,觉得自己似乎认路技术好点了,我拿着手里的地图,自己居然背下来了,实在太厉害了。我没想到,这样子的巧合,竟成为日后许白离开我活下去的一个极端。
拾文化我不知道做了几年了,总之我也迷迷糊糊成了老人级别的,我上了楼,找到本,看着她忙着,自己就到总编那里坐了一会,总编问我“最近身体怎样?”我说“就那样。”这个话题我一向避免,主编今天怎么八卦了起来。
主编看我无聊,一会看时间,一会儿看本忙完没,直接让我这个大祸害被本领走,本笑着说,因为你下班好早。
我们两个就近去了一家咖啡吧,点了许多甜点,边吃边聊。我大口大口的吃着,我喜欢甜食,不发腻的最好。本气的扯着我的脸说,“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了,咋就怎么吃都不胖。”我笑着给本推过去一大盘,本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我要保持身材啊。”我嘟哝着说“那你忍心看我吃完?”本就不客气的开始狂吃。
我停下手里的吃的,看着本说“有没有什么理由,会让我突然认路?”本吃惊的看着我说“不会吧,你居然认路了……”我点点头,本将手里的叉子放下,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你不会因为那个小男友转了性子吧。”我说“不知道。”
本说“认路也好,总之你现在就挺不错的,比我当年刚见你时好多了,那时候哪里觉得你是个作家,简直是个精神病人。”
我笑着说,“我本来就是精神病。”本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说,“不要在意。”我说“不会的,这些年好多了。”
咖啡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个看脸的年代,咖啡吧里都是和许白年纪一样大的男生,更有许多女孩子为了看帅哥而来。
我们两个大婶级别的,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我看着我和本穿着高跟鞋,一下子就划分的很清楚了,我和许白,是不是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穿了一双不合适的高跟鞋,走进不合适的地方。
想着想着,就失了神。
门又开了,我回过神看了一下,隐约是一对小情侣,女的挽着男孩子的胳膊,笑着,那个男孩子也很有礼貌,推开门,让女孩子进来。
我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许白不是非我不可,可是没想到,我居然看见以后会吃醋。
女孩子自然的又挽着男孩子,在柜台前点餐,转过身来,我怔怔的呆住了……许白……我快速低下头,嗓子酸酸的,本看着我这一连串奇怪的动作,转过身,看见后,刷的站起来,我拉着本的衣角,让她坐下,本气呼呼的扯了两次,知道我现在不开心,坐下来了。
许白没有看见我,转身走到靠里面的角落,那个女孩,笑的很好看,在我的记忆力,我从来没有那样笑过。
我转头看着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灯火阑珊……
我叫本叫来了服务员,结了账,从右侧的门出去了。今天不是在家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亲妹妹?我真的对他一无所知呢。
本拉着我的手,我问你“你真的过得好吗?”好不好又有什么用呢?我笑着看着提出这么幼稚问题的本,说“还好。”这些年,我究竟过得怎样,谁知道呢?
本被主编打电话叫回去了,本挥挥手告别,问我,你认识路了吧?我点点头,看她远去。
身边会有谁,陪我到最后?
我打了车,回家,吃了比平时一倍的药,睡了。抑郁症的人都知道,这个药会让人反应迟钝,睡觉时间变长。
我醒来的时候,许白坐在我的床头,看着我的药,他红着眼“昨天我刚数过,还有八颗,现在怎么就空了?”,昨天的事我又没忘,我不是失忆,抑郁药只会让记忆力减退,不是失忆!我看着许白,他似乎没想对我解释什么,也罢,我扯扯被子,起身洗脸刷牙,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快12个小时,呵呵。
我不想说话,许白又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我皱着眉,看着许白。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我想许白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可是我就是这样,不爱我,离开,门开着,走。许白坐在沙发上,哭得稀里哗啦,我实在不耐烦,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是啊,我是个狠心的人,被人为我哭,我却还这样,果然该送去精神病院了吧。
许白哭了一会,转身离开,我寻了一个酒吧,就算现在外面如同白昼,可是酒吧的昏暗,大概更让人清醒。
喝了几杯,我出来透气,没想到现在外面居然天黑了!我喝了多少,呆了多久?我给吴桐打电话吞吞吐吐的,吴桐那面一下子就急了,我实在不知道给谁打电话,除了吴桐,现在谁也没有。吴桐那面呼吸紧张,问“你在哪?”我报了酒吧明,想着她现在怀孕幸苦,我却不懂事的给她添麻烦,哭着说,”桐,我要回家了,那个我五年没有回去的家。”吴桐虽然不放心,可是也没办法,他想让林木接我,可我拒接了。
我穿着高跟鞋,没形象的蹲在大街上,等着有人可以捡我回去,果然总是这样,我不知道,每一次我认为的偶然,都是果然开了车,寻了我大半个城才找到我,他不说,我也没想到,后来许白离开我以后,我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总是想着轻生,而果然的寻找,让我知道。
真正爱你的人,不是等你,而是一直寻你。
我自然不会问果然每次怎么知道我不迷路了,也不知道一开始他就收买了本和吴桐。
“嗤~”极速的刹车声,我抬头看着逆光走来的人,高大的身躯,我感觉像是许白,喊了一声“许白?”明明知道不是他,却还是希望是他。
等到走近,我看清楚是果然,想起那个吻,有点尴尬的站起来,果然意识到我的尴尬,一笔带过那件事,说“那天喝多了。”喝多了就可以酒后……我心里咒骂果然,想到我现在无家可归,还是低下头。
果然让我上车,我坐在副驾驶看着这个和我同龄的人,比我成熟,我说自己太过幼稚,他会不会把我当成弱智。
果然问我“回家吗?”想着那个让我心痛的孩子,在我家,我从后视镜看向果然,摇摇头,果然用余光看我,问“去我家行吗?”我犹豫下,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到果然家,果然家很干净,很大,很空,像是没人住。我看向果然,果然说“我自己住,所以……”果然的家和许白的屋子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许白的屋子有这他的那个年纪的朝气,海报,吉他,书,凌乱。果然的完全相反,也许心理学家都有点精神洁癖吧。
我看到一个纪念册,在很显眼的墙上挂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果然,征得主人同意,果然在厨房沏茶没看我,我就随手一番,没想到都是硬币。
我一直都有收集硬币,可是我去过的地方不多,很遗憾。这里各国的硬币都标注时间地点,我看的痴迷了。
果然走出来,看我说,“你也喜欢收集硬币?”我两眼放光,点点头,觉得心情大好。果然说“送你了!”我不知道此时的果然想着,有一天要陪我去那些地方,收集属于我们两个的硬币,写我们两个的标注。
果然沏的茶很香,我问,“茉莉清茶?”果然说“我猜你不爱喝咖啡。”这么多年来,虽然自己一直不爱喝咖啡,可是除了闺蜜都没人知道,每次喝咖啡,也是加奶加糖的把咖啡的味道冲的一点都没了,才喝。
突然觉得果然是个好人。我喝了茶,果然把主屋让给我,自己去了客房,很感动,我没有换洗的衣物,果然从自己衣橱里取出了一身衣服,说“新买的,还没有穿过,有点大,你先凑合。”我点点头,果然替我关住了门。
那夜是个不眠夜,我,果然,许白。
第二天,果然家多了一套衣服,一套牙具,一张纸条,说自己上班去了,早饭在微波炉里自己热热再吃。看,这就是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