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冲一死,那些黑衣蒙面人几乎立刻就停止了一切行动,有人逃得快,有人逃的慢,大部分都被擒获。
眼看着遍地的狼藉,马泊图心痛不已。
要修缮这些地方只怕要花不少银两……
只是想想,他就有种头重脚轻站不住的虚脱感。
一番激战过后,比武场已然变作了修罗场。
四大宗主聚在一处,各自脸上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沉重。
武林大会本应是件江湖盛事,如今却被心怀不轨之徒给利用了去,实在令人扼腕。
听见外面的骚乱和动荡声逐渐得到平息,殷荃小心翼翼的从围墙外朝这边迈出一步,在看清形势后朝外走去。
夏侯婴和顾楼南双双走在她左右两侧,一同来到了众人当中。
“抱抱!”瞧见殷荃,迷你盟主顿时眉开眼笑的凑了上去,直拉扯着她的裙摆来回扭动,小身子看上去格外卖力。
见状,所有人当即愣住,只有眸色骤冷的夏侯婴除外。
提住小男孩儿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捞了起来,他冷冰冰的声线里毫无任何起伏,听上去隐隐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她是本王的女人,除本王以外的男人都不能碰。”
闻言,这回轮到殷荃陷入震惊。
这,这算是在宣誓主权么!
尼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就不知道脸红害羞呢?
好歹给她表现的更像个封建社会的男人一点啊!
一瞬间变得有些抓狂,殷荃讪讪笑了两声。
还真小气,连人家一个小男孩儿也要嫉妒……真像成年人的作风!
腹诽了一阵,她朝夏侯婴扫去一眼,生怕他会对这个小小的武林盟主做出些什么举动,引发朝廷与武林之间的战争。
若真会那样,她岂不是就变成了史官口中的那种红颜祸水了?
围聚在一处的四大宗主听见夏侯婴凉飕飕的声线,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秦念除外。
负手站在一旁,他那张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此时愈加变得阴沉不少,许是因为夏侯婴的一句话严重冒犯了威震江湖的武林盟主。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还是唐之杜开口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场地的清理工作大部分都由马家庄园内的弟子完成,其中仅有一具尸体身上带着杨家的双鱼佩,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更新发现。
今日一整日都显得有些惊险,回房后,殷荃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晌午。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夏侯婴并不在房中。
站在她榻边的人是卫钧,以及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瞧见那个小男孩儿,她猛然清醒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
“看你睡觉。”趴在榻边歪着脑袋,小男孩儿看上去似乎并不像会直接上来捣乱。
抿抿唇,殷荃默许迷你盟主留在这里。
见她并没有要把自己赶走的意思,小男孩儿立即笑弯了双眼。
略显无奈的将视线从迷你盟主挪到卫钧身上,殷荃蠕动了一下嘴唇,问道:“你送她回去了?”
“不错。”颔首,卫钧答,心中凌乱不已。
事实上,他从很久以前就想让殷荃回到自家主子身边,奈何主子太严厉,连一点口风一点暗示都不行。
这次,他离开马家庄园送秦长安回京,前后不过才一天半的时日,回来后赫然发现,殷姑娘竟睡在主子的榻上,起初是令人有些惊恐,可现在,他那颗悬挂了太久的心脏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蓦地,就在此时,从门口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盟主阁下,请不要擅自离开。”
闻声,殷荃和卫钧双双循声朝前看,唯独迷你盟主一副对秦念视而不见的神情。
“盟主……”
“你是不是男子汉?”将秦念未说完的话给接了过去,殷荃伸手捏住了小男孩儿粉粉嫩嫩的脸颊,紧跟着轻轻一扯。
“日(是)。”被她扯着小脸蛋,迷你盟主口齿变得含糊不清。
“那男子汉应不应该承担自己应当责任?”
“应该……”
待他说完,殷荃松手,随即抬起视线朝秦念瞥去一眼,道:“带他走,我要休息了。”
闻言,秦念身形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敢对天机门弟子如此颐指气使的女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拽着秦念的袍摆极不情愿的往前挪,迷你盟主一步三回头的望向殷荃,后者却始终躺平在竹榻上,闭目养神。
“盟主做完该做的事,允许你来此处找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响起的是秦念凉飕飕的声音,他的声线里仿佛永远都含着一抹碎雪,一如他总也毫无任何表情的冷酷神色一般。
听罢,小男孩儿眸光一亮,脚步顿时变得轻快不少。
待秦念带着迷你盟主走出云霆小筑后,殷荃睁开眼,身子一挺便从竹榻上翻身而起,冲卫钧投去极意味深长的一瞥。
马家庄园底下石室的长方形石桌边站着九个人,夏侯婴与顾楼南便置身其中。
九人手中各自持有一枚通体漆黑的墨玉双鱼佩,玉佩正中一条莹绿色的光线,看上去像是夏日小河边中缓缓飞舞的萤火虫。
杨昆负手站在石桌的另一侧,他眉心微皱,神色肃穆,一张老脸如同斧凿刀刻般每一根线条都棱角分明,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诸位都是我杨家的后人,此次借着武林大会将诸位召集至此,事实上,有件事,老夫必须要与诸位说清楚。”
漫不经心的望着掌心正中的墨玉玉佩,顾楼南对杨昆口中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大兴趣,反倒是符冲的举动令他在意。
尽管符冲已死,可那些黑衣蒙面人确实是在找什么东西。
如是思索着,顾楼南将视线逐渐在掌心正中的玉佩上定格,随即抿了唇。
难不成,他要找的东西,就是这块玉佩?
这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蓦地,就在此时,杨昆声线陡沉,将顾楼南的沉思给打断。
“诸位都是杨家人,本宗主便不再隐瞒……”棱角分明的老者说着,顿了顿,紧接着继续说了下去:“将诸位持有的双鱼佩拼接起来,便是一副地宫图。此乃复兴杨家的重要信物,还望诸位能助老夫一臂之力!”
他说着,双手微微抬起,连神色也跟着一并变得沉定起来。
闻言,夏侯婴摩挲了一下双鱼佩的边缘,幽黑的眸子微光闪烁。
地宫么……
符冲没死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知道那地宫里就竟藏着什么,至于现在……
只有亲自去看看了。
与三位宗主和秦念站在一处,殷荃抱着双臂朝石室严丝合缝的石门瞥去一眼,随即垂了视线望向拽着自己裙摆粘在跟前死活不肯走的迷你盟主,问道:“有没有觉得很无聊?”
闻声,小男孩儿仰着小脑袋点头。
“你是武林盟主,能不能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未及殷荃话音落定,站在她身旁四人的视线同时齐刷刷的扫了过来,唐之杜有些惊异,却是勾了唇;马泊图愕然,捻了捻胡须;周行风双眼含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至于秦念,则眯起了一双幽夜冷泉般的黑眸,抿紧了唇角。
若非这小小的盟主使出浑身解数撒娇打滚假哭卖萌无所无用其极也要让殷荃跟来,他是断不会让这么一个与武林完全没有任何瓜葛的女子进入这里。
对殷荃,他始终觉得她是个很容易就能吸引到被人注意的女子。
撇开本就对年轻女子有着强烈向往之心的武林盟主不论,纵观几位宗主对她的态度,除了周行风之外,无论是唐门宗主唐之杜还是炼药世家马泊图,对她似乎都含着一丝莫名的好感。
秦念不解,越是不解,便越想弄清楚。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便是,殷荃虽然是个话多又喜欢刨根问底惹人厌烦的性子,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确实有一种其他女子所不具备的率直光辉。
察觉到身旁几人朝自己瞟过来的各不相同的神色,殷荃抿抿唇,不由自主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撇撇嘴,她冲迷你盟主开口:“算了算了,反正又是你们这些江湖中人的机密事儿,给我这种外人听了去总归不太好。”
“师父说的真对,女人就是善变。”原本听了殷荃的疑问,小男孩儿还颇有点兴趣,这会被她冷冰冰的声音给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迷你盟主学着她的样儿撇撇小嘴儿,耷拉了小脑袋。
“你那到底是个什么师父?怎么净教你这些东西?”眉心一皱,殷荃垂眸。
闻言,小男孩儿撅着粉红小嘴儿翻起两颗浑圆的眼珠子想了想,随即扯着清亮的小嗓音答:“师父教我跟姐姐们‘玩’!”
“玩?”听他这么一说,殷荃更困惑了。心想:玩也需要被人教么……
“嗯!”小脑袋点的像个拨浪鼓,小男孩儿说着大大的黑眼仁儿里逐渐涌现出一抹无比向往的光芒:“师父教我跟姐姐们比赛脱衣服……啊!你干嘛打我?”
捂着自己光亮的小脑门儿,小男孩儿皱紧了小眉头。
“你那是个什么混账师父!往后不得再把这种事儿拿出来说!知道么?!”蹲下身,殷荃抓住迷你盟主两个小小的肩膀,声色俱厉,更用力将他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