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妖女!你休要满口胡言!”
又是一人发出一声声色俱厉的低吼,只见那人虎目怒睁,一双本就微微朝外凸出的眼睛显得格外狰狞。
蓦地,未及他说完,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黄色气团生生打在他胸口,发出“噗”一声闷响,紧接着,他便也出不了声。
眉心微皱,殷荃朝身旁面无表情的夏侯婴望去一眼,遂不着痕迹的勾勾唇,心中暗喜。
有个强大的男朋友就是好,冬天可暖手,夏天可纳凉,关键时刻还能让啰嗦的讨厌鬼闭嘴,如此十全好男友就是一百个新东方也比不上啊!
眼看同门被人点了哑穴,其余三人的情绪顿时变得愈加激动起来。
“端王,我等敬你是杨家后人故而礼让三分,奉劝尔等不要妄图与我行云剑派背道而驰。江湖上人尽皆知,百花谷谷主十恶不赦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此次下山,也是为了替江湖替天下人除害!还请王爷不要被奸人蒙蔽,误了我等行天道之事!”
那女子虽字句之间都显得不那么强硬,可一番话下来,却是句句迫人。
“尔等是不是行云剑宗的弟子,这件事还有待查证,本王现在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你们妄图谋取王妃性命。”夏侯婴的声线平淡无波,连一丝最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他声线冰冷,落在众人耳边像极了细碎的雪,直令人手脚冰凉,寒气彻骨。
听他如此回应,那女子先是一怔,显然没有料及竟会是这种局面。
如今,他们四人连身份都已经开始被人质疑,即便夏侯婴当真将他们处决在此,也是合情合理,就算是掌门,也绝对无法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思及此,那女子心中不免一震。
他们,当真是栽了。
还是栽在了一个与她同为女子的人身上!
端王妃……
她听说过端王曾经在全昭阳城的百姓面前向一个女子求过亲,难不成,正是眼前这位?
一时间将自己及同门面临的难题给抛诸脑后,那女子将视线在殷荃身上定格,心中一瞬生出一抹奇异的情绪。
原本此次行动本不应当由她跟来,奈何行云宗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弟子,她一气之下便强行加入了这三人。可谁知竟会陷入现在这种局面,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实在很憋屈。
看着殷荃,她其实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她的个性,她的当机立断。
倘若不是因为她,他们四人此时也不会被困在这种地方。
思及此,她又是一阵懊恼。
“你们不能……”听罢夏侯婴冷冰冰的声音,其中一个男子俨然一副受惊的模样,连音调也跟着拔高了不少,直听的殷荃频频皱眉。
尼玛……这哪里是正派宗门弟子的样子?!
传说中的正道门派难道不应该满是那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么?
如今只是被随便威胁一下就是这副屁滚尿流的挫样,正道宗门恐怕要完蛋了吧?!
听见三师兄的惊呼,女弟子显然也是颇有些不悦。
她扭头朝那略显惊慌的师兄瞪去一眼,当即咬了咬红唇,冷斥道:“闭嘴!我等行云剑宗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孬种!”
被她冷冷一喝,那男子面色一僵紧接着由白转红,最后生生憋成了一种难看的猪肝色。
听罢,其余两人原本就对这个三师弟没有什么太大好感,此次若非行动需要,他们也断不会将此人拉拢入队。
美眸微眯,殷荃垂落一双璀璨黑眸,不着痕迹间敛去满目的秋水流光,视线里只剩下一抹似有非有的浅浅兴味。
呦呵……
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开始闹上内讧了?
你们正派宗门的弟子就是这幅德性?
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依她看,这行云剑派也就是名声响亮,至于那些所谓的什么掌门什么师叔,其实就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出来误人子弟的吧?
只见这四人眼中神色各异,夏侯婴抿直唇线,冷月清辉般的黑眸缓缓朝殷荃飘去。
她,是有意为之。
她,到底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异。
只是寥寥数语就能令行云剑宗的弟子破绽尽出,他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是在与这样一个擅攻心计的对手为敌。
思及此,他原本微微抿起的唇线忽就生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松动,却是很快便恢复常态。
“庞班,联系建都知府。”幽冷如夜的黑眸从那几人身上缓缓收起,夏侯婴轻描淡写的翕动了一下绯红的薄唇,声线冷冽。
虽不含丝毫怒气,可听在耳中却径自朝外散发出足以冻彻筋骨的慑人寒气。
“是!”
黑面侍卫颔首领命,重重应声,转身就朝外走,却被方才那一脸惊恐的行云宗弟子给突然扯住了脚腕。
“别走!别报官!”
“陵云!你还嫌自己丢人不够么!”冷声低斥,四人当中看上去年纪稍大的一人虎目怒睁,虽看上去是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那烧遍全身的怒火却令他那张玉质温润的五官看上去陡生凌厉,直将那弟子迫的向后缩了缩。
“大师兄!他们要杀了我们!你方才也听到他们所说!要将我等四人通通送交知府!此事若是被师叔和掌门知道了,我等将会被逐出师门!”
“够了!你住口!师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未及那人说完,另一男子冷冷出声将他喝止。
“呦呵,要被逐出师门这么严重么?这么说来,你们四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是背着家长偷偷跑出来了?”
就在那三个男弟子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只听一声轻若鸿毛般的笑声缓缓响起,登时将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那三人或张大眼眶或绷紧面孔,齐齐瞪向笑弯了一双眉眼的殷荃,几乎同时发出一模一样的低吼:“妖女!”
“哎呀,我好怕!我说你还是大师兄呢,看着师弟几人在这里内讧难道都不知道劝一下的么?还有你,你……”殷荃说着,眼中笑意陡然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直穿人心的冷厉锋锐。
被她这么一提醒,那最为年长之人面容一僵,顿时显出一抹异色,原本蓄积了满目的怒火在刹那间荡然无存,只余震惊。
内讧?!
真是可笑!
他们行云剑宗的陵峰七剑竟如此轻易就被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女子给耍的团团转!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瞅见那大师兄眼中一瞬涌现的愤恨,殷荃挑了眉梢,继续说下去:“你们三个男弟子,竟还不如一个女弟子来的镇静,我真替你们师父担忧。”
那人三闻言一怔,齐齐将视线转向那女弟子,一时间神色变得愈加精彩。简直像打翻了彩缸的染坊,一时间千万种颜色交相染在一处,变化多端的令人目不暇接。
显然没有料到殷荃对自己竟会是这般评价,那女弟子也是一怔,一时间扬起视线朝她望去,目光连变。
“小师妹,不要被她迷惑!此女妖言惑众,连端王和武林盟主都为她所惑,依我看来,她与那百花谷必然脱不了干系!”
“二师兄你够了!你可知她是何人便在此信口胡言?!我警告你,你若再不收口,我等四人都要被你这张嘴给害死!”
冷冰冰的朝那人瞪去一眼,这女弟子面若含霜,眸光凌厉,直将那人瞪的闭了嘴。
她说罢,扭脸望向唇角微勾的殷荃,缓缓蠕动了一下嘴唇后有些尴尬的开口:“抱歉,我等常年隐居铜雀山,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此次出山,确实如姑娘所言,是偷瞒着师叔和掌门的。但我等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只是……”
“只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闯了建都驿馆,伤了我的侍卫,更想从我这里抢个人走,我说的……没错吧?”
不待她说完便将她的话给接了下去,殷荃抱着双臂,一脸的漫不经心,尽管她的语气极其柔和,清丽秀巧的面容上也含着一抹浅笑,可越是如此,却越令那女弟子遍体生寒。
“小师妹,她究竟是何人?”终于察觉到令师妹变得古怪的根本来源,那大师兄蹙了眉峰,情绪和声线逐渐开始缓和。
“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清冽如水的淡漠声线缓缓响起在众人耳边,夏侯婴说着,冷月清辉般的幽黑眸子朝那几人笼罩过去,一霎如排山倒海的阴霾般全数倾泻而下,直将几人看的一僵,完全动弹不得。
只见眼前几人如遭雷击般瞬间变得怔愣痴傻,殷荃扁扁唇,蹙眉朝夏侯婴瞥去一眼。
人家第一次下山就被你这么吓唬,这让人家往后还怎么回去?怎么有颜面去面对山中的广大同门?
真是太没同情心太没爱心了啊……
想归想,但她却很满意。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正派中人就是要严厉打击,毫不手软!
管他是什么行云宗还是什么行雨宗,先教训了再说!
四下一时间变得安静无比,那三个男弟子在震惊中沉默许久后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由那大师兄开口:“请王爷恕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闻言,殷荃抿唇,眸光暗去几分。
这行云宗弟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脸,难不成是打脸专业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