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霜岚怎会不明白皇上的心情?姜图连忙劝解道:“皇上切勿动怒,这四周都是耳目呢。”
皇上稍稍平定心神,低声道:“苏霜岚,今日你愿意帮朕的忙,朕非常感激,你一定要在与灵萝公主的比试中胜出,嫁入王府,替朕好好守护住峻儿。”
苏霜岚低下头:“皇上如此信任臣女?臣女何德何能守护王爷……”虽然原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辅佐他,可是现在这样的处境,还是必须要嫁给他的状况,真是让苏霜岚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皇上看着苏霜岚的目光变得沉静:“朕相信你。能在众人面前镇定承担一切,你绝不是一般女子。朕不会看错。”
苏霜岚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跟着皇上向寝殿走去。
入夜,苏霜岚离开皇上寝殿结束轮值,姜图切切嘱咐万事小心。谁料只是刚走出寝殿,便有两个太监上前拉扯她,她并没有反抗,直接被带到了叶贵妃面前。
苏霜岚被狠狠推了一把,跪在地上。叶贵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意阴冷:“呦,本宫一直没看出来,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世家千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关键的时刻,来这么令人惊讶的一手呢。要不是你跟本宫对着干,本宫真要为你叫一声好呢。”
苏霜岚没有说话,只是依照礼仪跪在那里,微低着头。
叶贵妃继续冷笑道:“本宫就只有一件事想不通,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愿意嫁给那个失宠的残废?如果说先开始入宫是因为皇命,那今日大殿上的行为,也是皇命吗?”
“回贵妃娘娘的话,确系皇命。”苏霜岚故意装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是皇上吩咐臣女今日一定要这样做的,皇上的旨意臣女不敢不从,何况原本臣女入宫就是备选荣亲王妃……所以臣女,臣女自然要答应啊……”
叶贵妃倒没想到果真是皇上的意思,阴沉沉地扫了苏霜岚几眼:“那,皇上一定也命令你,与南华公主的比试,一定要赢咯?”
“是。”
“那你打算如何做?”
苏霜岚抖得更厉害:“臣女……臣女不知……”
叶贵妃笑得轻松起来:“违背皇上旨意是罪犯欺君,当诛九族,不过违背本宫的意思,就会生不如死。”说着她的手轻轻一挥,立即有一壮硕宫女走上前来,掐住苏霜岚的嘴巴,给她喂下一颗药丸。
苏霜岚不能暴露武功,也不能暴露左手的秘密,因为万一被叶贵妃发现自己的特殊能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她被掐得咳嗽起来,药丸落入腹中。
叶贵妃满意地看着她:“别怕,一时半会死不了,这药丸七日之后发作,到时候你与那公主的比试是输是赢应该有定论了,你明白的,该怎么做才能拿到解药呢?”
苏霜岚难受地点点头,叶贵妃笑着说道:“可以滚了。”
苏霜岚迅速回到自己房中,镇定心神坐下,给自己把脉。从小,爷爷就让专人教导她各种古代的术数,包括医学、毒术、武功、暗器、奇门遁甲等等,似乎早已预料到有一天她回来到古代,能用这些东西来自保。
苏霜岚按在自己脉上细细感受了一阵,却没有料想中的中毒之相,反而是一片平和,与平时的健康状态没有分别。她狐疑地又按压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中毒了。
是吓唬自己?那颗药丸只是平常食物?
不可能。苏霜岚立即否定,叶贵妃怎会是那样善心的人?苏霜岚仔细回想,那颗药丸有种奇异的香味,一般来说毒药的香味越重,毒性就越大。可是为什么把脉的时候丝毫探查不出来呢?
为求保险,苏霜岚还是拿出了金针,扎在自己心口的几处大穴,用来防止毒性快速侵入心脉。
“唉,慕容峻啊慕容峻,为了帮你,我的小命都快没有了,苍天啊。”苏霜岚哀嚎一声,叹了口气。
自从苏霜岚服下了叶贵妃的药丸,叶贵妃便再也没有找过她的茬,连慕容峰见到她都没有多刁难一句。倒是孙芳妍忽然来找她,一见到她就跪在地上,哭着求她道:“苏妹妹,念在你我同时进宫同住一屋的情分上,帮我求求皇上吧!我不知道哪里开罪了皇上,竟会说我和他……现在宫里的人都以为我真的和皇上有什么,太子殿下也不理我了,可皇上也没有给我任何位份……我现在,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自处……每天都有人指指点点……”
苏霜岚不动声色:“为何来求我?”
“你每天跟在皇上身边,总有机会为我说上几句话的!求求你,求求你开恩发发慈悲!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我以后一定……”
苏霜岚蹲下身子看着她,孙芳妍住了口,眼中充满希望。
“有样东西,我一直带在身边。”苏霜岚从随身荷包内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孙芳妍手里:“我觉得,这东西现在会对你有用。”说罢猛然起身离去,再也不看孙芳妍一眼。
孙芳妍错愕地低下头,手掌中的东西,正是她从前给苏霜岚的那一根金簪。
虽然出了从前被孙芳妍逼迫的一口恶气,但苏霜岚心里并不十分畅快。她与孙芳妍无冤无仇,也不知道为什么孙芳妍就会如此对待自己。她本想着在宫中低调处事,暗中襄助慕容峻,没想到会走到必须嫁给他的地步,还是如此高调得让阖宫皆知……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即便她不想害人不愿与人结怨,却还是因为身处其中而不得不深陷下去,并且为了自保为了完成任务,一步步走向更多的未知。逆天改命之前,史书上记载慕容峻登基为帝,皇后复姓百里,逆天改命之后他很快郁郁而终不曾娶妻——不管怎样,她苏霜岚只会是慕容峻生命中的过客,绝不是他最终的伴侣。
哎,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苏霜岚敲了敲自己的头,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体内的毒解掉是正事!
“苏姑娘。”一个宫女在她身后轻轻唤道。
苏霜岚回头,这个宫女很眼生,从没有见过。那宫女微笑着自我介绍:“奴婢是太后宫中的,奉太后旨意前来请姑娘过去叙话。”
“是。”苏霜岚应声,跟着宫女走去。心里却又开始哀嚎:“不过是说了一句愿意嫁给慕容峻,要不要满宫里的大人物都来找我见见面啊!真是疯了!”
荣亲王府。
成安担忧地看着湖边,王爷已经又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成安下意识地看了看墙头,很希望现在看到那个黑衣蒙面的女子身影。
“她不会来。”慕容峻突然开口。
成安以为听错:“什么?王爷您说什么?”
“她不会来。”慕容峻又说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安心,或者没有任何情绪。他似乎微微叹息:“她现在自顾不暇,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早知如此,何必多事。”
成安皱眉想了想,反应过来大惊:“九天玄女姑娘就是苏霜岚姑娘吗!”
慕容峻点头,眼眸幽深似海。
成安着急地眨着眼睛:“那她在宫里岂不是很危险?叶贵妃怎么会放过她?王爷,要不要派人去救她出来?”
“她没事。”封平忽然闪身跃了进来,对着慕容峻行礼,起身说道:“苏姑娘一切安好,现下被太后叫去说话了。”
成安本来着急的心放下来,紧接着就说道:“王爷您派封平去查看苏姑娘安危,刚才还不快点告诉老奴,把老奴都要吓死了。王爷,您是早就知道了苏姑娘就是九天玄女姑娘?早在紫光阁的密道您就趴在人家身上不下来啊,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看上人家了?”
“闭嘴。”慕容峻瞪他:“你越来越话多。”
成安闭口不言,封平说道:“不过属下打听到,苏姑娘似乎被叶贵妃灌下了一颗药,但到底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哼,叶氏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慕容峻眼中闪烁着危险:“派人找机会去给她仔细诊看。”
“是。”封平点头,又问:“王爷,您看苏姑娘会赢过南华的公主吗?”
“当然会了!她那么聪明!”成安忍不住插嘴。
慕容峻的眉头轻轻锁着,淡淡叹息:“我希望,她输。”
太后寝殿。
苏霜岚行礼之后起身,安静地站在太后面前。太后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苏霜岚细细回想史书上的内容,这位太后乃是西淼国的公主,当年是和亲而来,却最受先帝宠爱,最终当上太后。西淼国地处大昭国以西,两国因为联姻,已有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事。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逆天改命之前还是之后,这位太后在史书上所占的笔墨都不多,但前后都是寿终正寝,安享天年。能在叶贵妃的阴狠之下活得健康长寿,她要么是完全不问宫中事,要么就一定是个厉害角色。
苏霜岚微微抬眼看了看太后,这个有些微胖,笑容和善的老妇人,会是哪一种呢?
“哀家年轻的时候哇,是两国联姻来的大昭国。”太后笑眯眯地开口:“如今你要对付想联姻的公主,哀家就想见一见你。”
苏霜岚微窘,这是要为联姻的公主讨个说法么?
太后见她表情不自在,笑道:“别担心,哀家可不是找你的麻烦,只是想到了好多年轻时候的事情呢。这位南华国的灵萝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南华国,只要是她出的难题,就没有人能解开。”
苏霜岚微微一笑:“是没有人敢解开吧。”
太后爽朗地笑起来:“可不是么,她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哎,年轻真好,要是年轻,哀家也想跟她比试个高低呢!”
苏霜岚也笑起来,太后眨眨眼:“喜欢哀家的四皇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