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海风在街头巷尾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我和陈树停留在公交车站,望着这条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一时间竟不知去往哪个方向。
“应该是往那边走。”陈树拿着手机指向街道的下方。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不会再走错了吧?”
“早知道我们也打的了。”我打开手机。20分钟之前赵静婷就给我发了短信:“我们已到,一路无事,你们呢?”
陈树没有理我,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顺着街道往下走,不多时,就到了尽头。另一边是一条幽深的小巷,泛着昏黄的灯光,两侧是高大的树影和别墅洋房,脚下是废弃的电车轨道。我们继续向前,看见一个全身衣服装饰比灯光还要明亮的女人牵着灰色的名贵犬类出来散步,那小狗昂起头来朝我们吠了两声。
“你好,请问xx青年旅社是往这边走么?”陈树大概觉得此时路人比地图更加可信了。
她好像没听见似的,脸上尽是傲慢,使劲地扯了两下狗链子,随后款款地走了过去。
我们只好挨着头皮往前走。待几十盏昏黄的路灯像几十颗暗淡的星辰一样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家小巧而别致的咖啡店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我们又走错了!”我一屁股坐在咖啡店门口的椅子上,心情糟透了。
“可能是,哈哈,别急,咱们先进去喝杯咖啡。”陈树笑着把我拉起来,然后把我推了进去。
我抓起背包,“那你得请客!”我说。
不得不说,这家咖啡店布置得很漂亮。几张白色的餐桌搭配上纯黑色的椅子,如同一句广告词所说,简约而不简单。地板是是浅灰色的大理石,透着清晰的倒影。干净的墙上挂着几把木色吉他,看来是为有此兴趣的客人所准备的;另一侧则张贴着几幅画作,有水墨画,也有油画,风格不一。前台站着一个女服务员(正在擦后面的柜子),个子不高,身材却很好。这时,温凉的海风吹了进来,店门前的紫色风铃激荡出优美的音色,她扔掉抹布,,朝我们走了过来。
“树哥,反正你得请客,都是你带错路,害我走到现在。”我拿起菜单,犹豫着该点什么。
“请问,xx青年旅社就是这儿么?”
陈树的话顿时让我摸不清头脑,这孩子是不是找旅店找疯了?
“对,后面就是。”她回到前台那里,在挂满吉他与美术作品的墙壁上居然还有一扇褐色的门。“需要我带你们进去吗?”她一只手扶在门上笑盈盈地说。
我赶紧站起来,陈树已经走了进去。天真如我,还以为他真要请我喝咖啡,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家咖啡店后面就是旅社。
好幽静的一个别院!艳丽的紫罗兰在院子的一角尽情地舒展,底下是一盆接一盆的花卉,有的绽放,有的沉睡。院子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花坛,种着一棵茂盛的挂树,上面几片的叶子还被染成深红,旁边是围成一圈的绿草,我以前记得它的名字,现在倒忘了。脚下是淡红色的地砖,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向客厅。其他地方都是柔软的海沙与坚硬的岩石,间或摆着一个或几个灰白色的海螺或者是粗一眼看去分不清真假的石龟。与前面的咖啡店一样,这儿也摆着白色的餐桌和黑色的椅子,两个年轻人正坐在那轻声交谈,飞旋的烟雾慢慢升向广阔的天空。
陈树看着前方说:“房子挺不错的,是吧。”
我抬眼一看,一栋西式洋房就立在院子的一角。共有三层,红白色相间。阳台与走廊上并没有晒满衣物,反而空荡荡的,亮着彩色的灯光。楼下走廊停着待租的几辆山地自行车,宽大的沙发上躺着一只奶黄色的小猫,此时它正抬起头用习惯性的目光审视着我们。墙壁上安着老旧的音箱,满怀深情地放着熟悉的英文歌词。
我叹了口气,说:“我是第一次住这么有文艺气息的旅馆,可惜是和你一起。”
“呵呵,我还没抱怨呢。”陈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走,进去看看。”
旅社的客厅与其他的青年旅社并无差别,无非是满墙壁的地图导航和一时兴起的涂鸦。几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在讨论明天的出行,一位穿短袖的壮汉半趴在电脑桌上,饶有兴趣地翻着留言本。我们进去时,老板娘正在和一名外国友人交谈,站在收银台前好一会儿,只能茫然地看着一大串一大串的英文词汇从他俩嘴里噼里啪啦地蹦出,我只听清了类似“England”或是“Money”,大概是在讨价还价,我心想。
又过了一阵子,似乎双方都已满意,老板娘这时才注意到我们,“哎呀,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你们有预订吗?”
我们正准备回答,那英国男子突然转过身来,朝我们咧开了嘴。
“Hello,Hello。I’mRichard。”他把发票揉成一团塞进裤袋里面,然后热情地同我们握起手来,“Seeyoutomorrow。”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军绿色的巨型旅行包差点撞到我的头。
“现在的生意真难做,连个外国人都来与你讲价。”老板娘蹙着秀眉,瞥了一眼我们的身份证,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打。“这是发票和房间钥匙,一楼最左边的那间,有问题再来找我。哦,对了,交押金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