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秦心月心里也已经有底了,这个莺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看着秦心月期待的目光,莺莺在心里冷笑:哼,你要知道,我就让你知道个“彻底”!一面拿了丝绢出来佯装拭了几下眼角:“说起来,咱们今天坐的这亭子,当年是慧心最喜欢的地方了。慧心与我同年,都是小表哥五岁,人长得又漂亮聪明,只可惜有一次不知为什么惹恼了舅舅,舅舅一狠心,就用箭射死了慧心,如果她在世该多好,我们情同姐妹……”说着说着,莺莺伤心起来,丰满的胸脯也随着她的抽噎一起一伏的抖动着。
“真的是爹用箭射死了慧心?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如此真切的听到这个事实,秦心月仍觉惊恐不已,一边的宁儿也吓得不轻。“女儿?舅舅从没把表哥和慧心当自己的儿女,在舅舅的眼里,他们都是他手下的兵,从会走路开始就让他们习武、读兵书,完全不在乎慧心是个姑娘!”莺莺将头埋进手掌,“据说杀死慧心也不是舅舅的本意,但他有种病,发起狂来六亲不认的,当时如果表哥跑得不快,说不定也……”
怎么会?怎么会?难怪李光弼对他爹那样,他爹也可以忍,是心怀愧疚吧?秦心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莺莺在一旁得意地看着秦心月惨白的脸,继续说道:“当时好象请了大夫来瞧,大夫也束手无策。真担心表哥会受舅舅影响,平时脾气古怪,偶尔性子上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儿来。”
怎么回的房,秦心月也不记得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在云端,宁儿跟在她身后也好不了多少,主仆两皆是面无血色地逃回来的。一进屋,迎面而来的却是小玉,秦心月一看到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待秦心月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了,小玉焦灼的脸在烛光下有些泛黄。
又晕了吗?看来这副小姐的身板还是太弱了。“少夫人,你醒了!”小玉见秦心月眨了眨眼,立即转身对一边的宁儿吩咐道:“你还不去请大夫?”“哦,好!”宁儿如梦初醒,“不,不要请大夫,我不碍事的,只是有点累!”秦心月忙出声阻止,脑子里出乎意料的冷静和清醒。在21世纪时,她看的杂书也不少,对照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晨起有轻微的恶心,手脚乏力身子又懒,吃得却多,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此刻在她的腹内,也许已经有个小生命在逐渐成型了。可,现在她并不想弄得尽人皆知,而且这件事对于她或李光弼到底是好还是坏,她来不及去细想。还是缓缓再作打算吧!
“李光弼呢?”秦心月随口问道,“少将军去了将军房里。”小玉回,其实心里也在纳闷,少将军一般很少主动找将军的,今天父子俩已经在房里待了一下午了,而且破天荒地没有吵架和摔东西。
“少夫人,表小姐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小玉迟疑一下,还是问道。
秦心月慢慢坐起身,这个脸庞圆圆,眉眼平淡的丫头和她的相处并不长,却好象十分了解她了,有些事问问她也许更明白吧!“小玉,你在将军府有多少年了?”“少夫人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小玉替秦心月掖着锦被的手顿了顿,这小小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秦心月的眼睛,单看小玉躲闪的目光,她就已知道答案了。小玉在防备,这是很明白的,作为一个主子信赖的丫鬟,为主子守住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很正常,哪个富户士绅没点隐私?何况这将军府宅大院深,还需要再确定吗?
拢了拢稍嫌凌乱的头发,秦心月起身道:“还是快到前厅去吧!该用晚饭了!”内心虽然恐惧,但若连饭也不去吃,大夫真的会随后就到了。
气氛完全不对!李夫人愁容满面那是很明显的,可李楷洛居然举着筷子发了半天呆,还是莺莺出声询问才勉强回过神,李光弼脸上倒看不出异样,但那僵直的背和全身绷紧的肌肉还是令坐在她身侧的秦心月感到巨大的不安,偌大的饭厅除了偶尔的咀嚼声,静得有些诡异。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地自大门处传来,李夫人所执之箸从手中滑落,不大的声响打破了之前的安静。
“禀将军,钦差鱼大人到!”
将军府变得有些躁动,仆从、侍女们急急地随着主子迅速移向前厅。
秦心月的反应有点跟不上,圣旨?什么圣旨非在晚上宣,难道等不到次日了?
“圣……旨……到!圣……旨……到!”那尖声由远及近不停地唱颂,秦心月刚想仔细瞧瞧传说中的太监长得什么样,就被小玉拉着跪拜在地,还不住叮嘱:“千万别抬头!”前厅中,主子奴婢跪了一地。
“圣旨下!李光弼接旨!”
“臣接旨!”
“着威武将军李光弼今起升任河东节度使,整顿兵马,即日前往常山,辅助兵马大元帅郭子仪剿灭叛将安碌山、史思明!钦此!”
“臣领旨谢恩!”李光弼双手接过圣旨,宣旨宦官鱼朝恩一脸的假笑:“节度使大人,恭喜了!皇上可盼着您和郭大人早日得胜还朝哪!”李光弼站起来哼了声:“多谢鱼大人了。”鱼朝恩的三角眼瞟过众人,目光停在李楷洛身上:“节度使大人这次可平步青云,全得益于郭大人的全力举荐啊!日后大人如若升官加爵,可不要忘了提携之人才好!”
“送钦差大人!”李光弼不客气地拂袖。鱼朝恩冷笑着大摇大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