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有些难堪,由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闷闷地看着电视,打算走,又想等许轻歌回来,再看上一眼。
不是因为怕了姚群书的警告,这辈子,向来只有他警告别人的。可是,忽然觉得这样确实有些幼稚无聊。心里有许轻歌没什么错,但他如果破坏了她现在安静的生活,就错了。
罗湖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男人,碰上重情的许轻歌,他不自觉就当了善男。
姚群书说的没错,那样一个可以放弃自己人生,为家人而活的女人,是个多么重视家庭重视感情的、传统的女人。即便要打坏主意,使手段拆散了他们,许轻歌怕也会像何雪研那样,宁愿一个人生活。
无关自信不自信,罗湖实在没把握,许轻歌会在被他恶意拆散后,还有可能爱上他。
气氛再次诡异,
李伟进有些受不了了,为什么罗湖这家伙,老是要害得他出来打圆场呢。
“这些手工,是买的还是做的?”
他发誓今晚最后一次做这种事了,要是许轻歌再不回来,或者那三个人再互呛,就立刻出去找酒店住。
见罗湖与王梓都沉默不语了,姚群书很满意警告见了效果:“轻轻和妍姐做的。”
“会这手艺的人多吗?除了篾编,还会别的吗?”
“你们感兴趣?”姚群书对桐江集团的背景也是做了功课的,“前几天听说你们有打算在这边投资,不过这些我不了解,一会儿估计轻轻就回来了,研姐家并不远。”
“何小姐不是在C城上班么?一直还住这边?”
笑。姚群书对于李伟进的有意追问,倒是挺乐意的。
认真回答:“研姐只负责公司的设计,所以,只管按时交出好的作品,参加重要会议或新品发布会,偶尔出国看秀之类的,他们老板对她很重视,给她的工作时间很人性化地由她自己支配。”
“平时就带着绾绾工作?”
“二老、绾绾外婆或者我俩都会带,不过研姐有空基本都在这边。”
呃……
低头思索,李伟进特别严肃地对罗湖提议:“我觉得我们在这边的投资方案,的确要好好用心研究一下,这边发展前景不错。”
眯眼,罗湖和姚群书都对他有些无语了。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小男人!
“伟进今年30岁。”
罗湖没头没脑的提起年龄。
姚群书应承道:“哦,还小。我31、研姐33、王梓25,李先生和王梓都还小。”
这是在说他幼稚吗?女大三,抱金砖,挺好啊,小什么小。李伟进白眼,何况他不是还长罗湖两岁不是。
王梓则是全程都在发呆。
一个多小时后,许轻歌终于回来了,怀里,抱着只一脸拽相的黑白毛哈士奇。
刚进门就挣脱许轻歌的怀抱,蹬的跳到罗湖坐的位置,爪子不停拍拍拍,示意要撵开罗湖。
罗湖不得不站起身,它嗖一屁股便坐了下去,然后盯着电视一动不动。没礼貌地,也不理会家中多出的陌生人。那动作熟练的!
“不好意思,那是他的专座。”
许轻歌看到莫名其妙被撵开,脸都黑了的罗湖的裤子上,乱七八糟几处淡淡狗爪子印,有些后悔不该心软将狗东西带过来。
可是刚才,出绾绾家门的时候,那家伙扑过来抱着她大腿,死活就是不放啊,还眼泪汪汪的死模样。
“这就是二胡?”天知道罗湖是耐着多大性子,将自己的昵称叫出来,给那只都不给个正脸的拽狗。
“对啊!”许轻歌假装弯腰去拧那拽狗,扔到电视机旁的垫子上,不让他们看到自己脸红,“臭狗,你真是二出天了!说多少次了,有客人在,要安分点,是不是想吃肉啊你?”
现在,她超级后悔给狗狗取这个名字。
罗湖也是很恼怒自己的小名为什么也要叫二湖。额头,黑线更多了。
那拽狗是欠骂,可是能不能改个名字啊!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再说,威胁狗,有用给吃肉来威胁的么?
汪……
二胡弱弱的叫了一声,瞪了一眼两个陌生男人,仿佛在说,都怪你俩,抢我宝座。迫于许轻歌的威压,也没敢做的太明显,转头继续看它的电视。
“它是男的女的?”
“男的。”
“难怪那么粘你,二胡喜欢你呢!”
“它虽然讨厌惹事,不过我也喜欢它,呵呵。”
最后一问,李伟进的话一语双关。
许轻歌却没防着掉进陷阱。
对于李伟进和许轻歌的对话,一旁的王梓与姚群书醉了,罗湖则伤感了。
都是二胡(湖),待遇差别真大。
许轻歌休息了一会儿,李伟进便追着问起有关项目发展的事。
“有发展这个的企业吗?”罗湖也站起身,研究起餐桌上放的小簸箕和玄关墙上装饰用的小挂毯。
摇头,许轻歌很好奇地试探:“我尝试过组织形成规模,但市场和资金都是问题。”
果梁乡山大坡陡土地少,工农业都不行,有些群众就靠做些手工卖钱补贴家用,有的会用秸秆做草墩儿,有的织土布花毯……技术有,但从前很少有人想过专门利用发展。
“都不是问题。”一旁也在东摸摸西看看的李伟进打了个响指,“桐江主业就是发展和经营蜀绣这类工艺品起家,虽然现在商业中心建设也在大规模涉足,但最用心最根本的,依旧是民间手工艺保护传承,用此带动旅游业,酒店业系列经营。”
罗湖唯一满意李伟进的,就是在工作上认真,省了他操太多心。等李伟进说完,补充道。
“救援结束,我们考虑在果梁发展手工艺品加工厂,市场对我们来说,足够成熟。同时,也考虑建立一个纯净水厂。”
许轻歌太了解果梁发展需要什么,激动地点头:“嗯,嗯,果梁水资源的确好,水质特好。可是,交通……”
她以前也争取过一些企业来建水厂,但那些人嫌果梁偏远,交通太差。罗湖他们是大企业,一定也注意到这一缺点。
“对你们县而言,它或许是边远的,但却是距离相临邻省省会最近的,周边有三个县城七个乡镇交界,反倒是市场资本。而且往南距离十公里有个火车站点,往东一百六十公里有个飞机场,不属于同一省份又如何?”罗湖想详细些,打消许轻歌的顾虑,“关键就是你说的,水好,特别好,就足够了。”
别人只看得到果梁的不足,罗湖却短短几天就发现了那么多优势。
回到沙发上坐下,罗湖这句,是说给姚群书听的:“来这里投资,你们发展,我们赚钱,双赢。也算是谢你的实际行动!”
他又违心了,就这样报恩就够了?可是没办法,被许轻歌从地狱之门拉回来那刻起,他有了良心和羞耻心,开始感到拆散别人,是那么不道德!
来晚了,就只有认了。
聊着聊着,时间就到了22:00。
一直坐在旁边不发言的王梓,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许轻歌:“我该走了。”
“你去哪?”许轻歌才发现,的确是一直和罗湖聊天,忽略这小子了。
“去酒店啊,姚群书不知道撵多少次了。”他说白话一点不脸红。
姚群书有些生气,也懒得辩解:“慢走不送。”
偏偏李伟进也来凑热闹:“我们也该走了。”
好笑地看着四人,许轻歌不知道她出去时,他们都聊什么了,回来就觉得空气不是很好。
摆手,回绝:“最近全国各地来救援的人很多,还有媒体什么的,所有酒店爆满,连水疗城、足浴城这些都没床位了。”
她是乡长,难免要负责接待一些上级或者客人,这些情况都了解。刚出去时,也再次挨家问了一下,最差的小旅馆都塞不进去。
不然,许轻歌才是最不愿意留罗湖住下的人。
今晚,是她和姚群书延迟了的洞房花烛夜。很早以前就答应过,只要婚礼一举行,便住到一起的。三年了,不能再推脱了!
可是……
许轻歌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罗湖,心里有些难受。
入夜,到了休息时间。安排房间时,罗湖和李伟进住一间客房,王梓单独一间。刚说完,王梓胡闹的毛病又犯了。
“我和姚医生住一间。”
“你连对我的称呼都不能统一两回,很熟吗?”完全没给什么好脸色,姚群书搂着许轻歌的腰就要往主卧走。
王梓上前,用高大的身躯干脆地挡住主卧的门:“你俩还没领结婚证,住一块像什么样?”
“你有意思没?”姚群书这回事真发火了,“我们早住一块儿,用得着今晚装?”
如果罗湖不在,也就算了。这样简直是故意给他丢人,故意告诉罗湖,他和许轻歌还没有实质发展。于是说了谎。
“怎么可能!”
“行了,别胡闹了,休息吧!我家就仨卧室,要不睡客房,你就在沙发上。”许轻歌揣在衣兜里的手,紧紧地攥着。
她想解释说没有住一块,想说群书你别撒谎,想到罗湖就在旁边,突然又咽回去,一脸轻松嗔怪地帮姚群书。
然后,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亲密地拉着姚群书进了主卧,反锁房门。
王梓和罗湖都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被李伟进叫了多声,才各自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