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季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脸上泌出冷汗，强作镇静地道：“回禀帝君，自微臣听闻姬发贼子勾结南蛮叛乱，考虑到我精锐之师短期之内来不及返回帝都救援，就想过使用战俘御敌的种种利弊。今日嬴太师请战，故微臣出于对江山社稷和帝君的忠诚，不敢隐瞒心中所想。”
祖伊侧身手指丹季，嘴唇颤抖：“…丹季，你兄长被诛，箕子入狱之后，你敢说还忠诚江山社稷，内心对帝君不怀恨在心吗？老夫观其言，察其色，认定你有通敌之嫌！”
众目睽睽之下，丹季內心一阵绝望。他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出列面对子受下跪，摘除冠冕，解下佩剑：“帝君，微臣身系守护帝都重任，由来公私分明，不敢妄自菲薄。倘如冢宰大人所言微臣怀有异心，微臣甘受五牛分尸之刑！”
子受转了转眸子，转身走上台阶，回到宝座上坐下，把空酒杯顿在几案上：“好了，大敌当前，列位臣工不要彼此猜忌，也不必自证清白。事不宜迟，丹季，你协助老太师调度战俘，整顿兵马，留1万金甲武士守城。姬发贼子用妖术惑众，寡人就吊死1000个女巫为出征将士壮行。去执行吧！”
丹季伏地叩头：“谨遵圣谕。”
待丹季重新戴好冠冕，持佩剑离开朝堂后，祖伊仰天长叹。
子受道：“冢宰大人何故叹息？”
祖伊道：“老臣一生阅人无数，从来不会冤枉好人。帝君纵容丹季，无异于养虎为患，遗祸无穷矣。”
琴应赶忙下跪：“微臣愿用人头担保司寇大人丝毫没有通敌之嫌。”
祖伊哼了一声：“司徒大人，你和丹季都是箕子的门生，自然会袒护他，一个鼻孔出气了。”
琴应咬了咬牙：“冢宰大人，姬发贼子崇拜巫术，迷信鬼神。如司寇大人奉帝君之命绞杀一批女巫，立马可以证明清白。”
祖伊欲开口，子受摆了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朝。”
琴应伏地叩拜，暗自松了一口气。
退朝后子受登上了鹿台，站在露台上俯瞰着战争阴云笼罩下的都城。
雪花不停飘洒。
太子子武庚身着戎装，匆匆走上鹿台，俯身向子受下拜：“儿臣叩见君父。”
子受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微微抬了抬手：“起来说话。你身体有恙，大冷的天应卧床静养。”
子武庚起身道：“儿臣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国家危难之际，儿臣身为一国之储君，理应挺身而出为江山社稷效力。恳请君父应允儿臣随军出征，剿杀贼寇。”
子受看了看子武庚，缓缓抽出了佩剑，凌空舞了几下，拴剑而立：“武庚，你乃一国之储君，不要任意逞匹夫之勇。你可知现在这城里的人，都在干些什么吗？”
子武庚挺了挺胸：“当然是同仇敌忾，誓死消灭来犯之敌。”
子受摇了摇头，捏紧剑柄：“孩子，你年轻气盛，太过天真了。这城里的贵族，此时正忙着转移金银珠宝，藏匿美貌的妻妾。平民百姓的生死没有保障，惶惶不可终日。奸商乘****哄抬物价，丧心病狂地发国难财。太多文武大臣，打着各自的算盘，随时准备叛变投敌。大难来临时，有多少人会想着匡扶社稷，会想着誓死报效君主呢？自古以来，每每天下离乱，首先被抛弃的，就是君主啊。”他收起宝剑，扶着子武庚的肩膀往摘星楼走，“但是作为君主，不可怨恨臣民，不可背弃江山社稷。平日里权贵靠子民供养，过着奢华的日子。现在，要平定叛乱，还百姓安宁的生活。这是一桩君主与臣民之间不可推卸的交易。故而你要上阵杀敌，为父不会阻止。可你要明白，扫荡贼寇不是为了让自己建功立业，而是为了感恩图报。这样你纵便血溅沙场，也对得起供养你的子民了。”
子武庚点头：“儿臣定当身先士卒，不辜负君父的期望。”
子受走入大殿炉火熊熊的大殿，替子武庚拍打身上的雪花：“眼下要做的事情，首先是安顿民心。将士在前方作战，后院千万不能起火。这几日大批难民涌入都城避祸，很多人举目无亲，饥寒交迫。为父已经令丹季征调战俘随嬴太师出征，你先去把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召集起来，安顿在空置出来的战俘营里，提供膳食和炭火，指派大夫为病患治病，尽量保障难民们别冻着饿着，这才是维护国本的举措，人心也才会安定。”
子武庚道：“儿臣三天前就已经指派家奴搭棚施粥了，定会遵君父旨意妥善安置难民。”
子受来回踱了几步，在几案前坐下：“出征前去探望一下你的母后，说些宽慰的话，为父希望你能凯旋归来。毕竟你是为父的独子，日后这江山社稷还得依托你掌控。”
子武庚抱拳躹躬：“儿臣受君父母后养育之恩，当此国难之际，不能尽孝，唯有尽忠。即使马革裹尸，儿臣也会冲锋陷阵。”
子受定定地看了子武庚一眼，猛拍了一下几案：“来人，赐太子朱弓彤箭，替寡人亲征！”
子武庚百感交集，下跪谢赏。
内侍取来弓箭，呈给子武庚。
子武庚背上弓箭，拜了一拜，起身欲告辞。
子受道：“大雪纷飞，陪寡人喝几杯再走不迟。也算为你饯行！”
子武庚点头。
内侍马上安排设宴。
上了酒菜之后，内侍欲唤乐女舞伎登场。
子受道：“歌舞就免了，传丽妃领佳丽们来舞剑助兴。”
不一会儿，容颜秀丽，身材婀娜多姿的丽妃引着三十二名佳丽上殿，解除披风，露出紧身锦甲，抽剑出鞘，灵动舞剑。
子武庚喝着酒，深为丽妃和佳丽们的武技叹服。
刀光剑影之后，丽妃和佳丽们收剑入鞘，齐齐向子受下拜。
子受对子武庚道：“适才丽妃与众佳丽展示的技艺，非供欣赏娱乐。这套剑法乃昔年帝后妇好率女兵上阵杀敌所创，名曰吸虹。今我儿代父出征，也让丽妃率女兵披挂上阵，祝你一臂之力吧！”
子武庚惶恐：“君父，沙场上刀剑无情，丽妃娘娘乃万金之躯，倘有闪失，儿臣担当不起。”
“殿下，臣妾伴帝君东征西讨，没那么娇贵。”丽妃短促地一笑，“好女人不仅要取悦君主，更要为君主分忧。”
子受拍了一下膝盖：“说的好。”他端起酒杯，“丽妃，饮了这杯酒，带佳丽们随太子出征吧，免得你呆在后宫倍感无聊。”
丽妃起身向前接过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干酒，放下酒杯，纳头下拜：“帝君多多保重，臣妾去了。”
子受闭了闭眼，控制着自己的情感，挤出一个笑容：“去吧！寡人指盼你们载誉荣归。”
众人离开后，内侍为子受斟满酒，退到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