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夏夜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攥着那一叠纸和拔出的那几根针。摊开手,发现手心里印着几道深深的勒痕、指尖有几处也被戳了些孔痕,反手将针全部收进腰间,活动了下手指,发现有点麻,她笑了笑、索性不再管它。转而拿出了那一叠纸放在腿上,将它们小心翼翼的抚平。
第一张是张伯写的,夏夜用手指在那些已经糊了的字迹上摩挲,仿佛看见了老人当时对她憨笑的样子,轻轻翻过……
第二张是之前那张泛黄的纸页,夏夜已经看完了。截然不同的笔迹,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兄弟写的……
云姐姐,你走五天了。我每天都有写字,树也浇水的,你放心。
许是刚学会不久,字不仅写的歪歪扭扭、还异常的大,整张纸面只能险险塞下了这么些字。
第三张也没多大变化,依旧泛黄的纸张、依旧巨大且歪斜的孩子的字……
云姐姐,你走了十四天了。我每天都有写字,爹说我有出息了。树我也看的,可是它还是没有从土里出来。云姐姐,它出来了,你就会来…我…
最后几个字,因为全部挤到了纸的边角、缩成一团,夏夜费力半天才能勉强认出其中一个“我”字,联系之前、她笑,这是一个孩子的愿望吧……你就会来看我吗?继续后翻,夏夜一张张看的认真。
……
云姐姐,一个月了,爹说种子就快发芽了。爹今天喊我教他写字,我说这是你教我的,我要问你能不能教他,爹打我头说我不听话。(笑脸)不理他。
……
云姐姐,今天种子发芽了。好小好小啊,爹说我们要好好看着它,我一定会的,等云姐姐回来给你看大树。云姐姐,对不起,我答应爹教他写字了,不然爹说不给我吃饭,他好坏。
……
云姐姐,爹帮我一起看着小芽的,它长高了。今天,我教爹写字了,爹好笨,都不会写的,写的好丑,可是他还是要放在我这里给你看,爹写的好认真的,云姐姐就不要怪他写的不好了。
夏夜好奇张伯写的会是什么,轻轻翻过这张纸,发现下面一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字:谢谢。歪歪扭扭、还有着大大小小不少的墨点,以及明显的对某些笔画进行的补笔、粗细不一。夏夜笑、真丑,心中却晕染开一片暖意。顺着字一笔笔描摹,她仿佛能看到当时写字人紧张却感激的样子,两个字描完、又深深看了一眼,夏夜眼带笑意将它翻过……
云姐姐,小芽又长高了。这几天,爹都和我一起写字,可是他写的还是好丑。爹说,等到把你给的书上的字都会写之后,我去学校就是最好的了。爹说教人写字的是先生,所以我要喊你云先生。
云先生?……
夏夜轻笑出声,又不自觉叹了口气:学校、这里念书的地方也叫学校。可惜却是差别很大的学校,有钱、有地位的孩子可以在六七岁时便请私教授课,十一二岁便可进高等学府学习;穷人家的孩子就只能在十二岁的时候去大学校、一群人在一起学习人家六七岁便开始学的内容。
夏夜突然心生凄凉,外表的富庶并不能掩饰内在的贫穷,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