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多尔衮来到了朱常渊所修筑长城的地方。
不过,他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锦州,或者大凌河这种大地方去看的。
多尔衮选择的地方相当好,也可以说是隐蔽:地点选择在阜新和锦州中间一处靠近山脉之处。
这样拍照的话,一旦被别人发现,随时都可以逃走。
免得引起明军的误会。
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将领,多尔衮的眼界和见识肯定不是一个地方小官能够比拟的,在看到朱常渊铁路路基的第一眼,他就敢确定:这不是长城。
长城是具有防御功能的工事,这玩意算什么防御功能?
不但低矮无比,还尼玛带着一个大大的坡度,这是建好了故意给敌方将士往上好爬坡么?
这显然不是什么长城,至于是什么玩意,他就不知道了。
多尔衮将手机隐藏在手中,装作农民工一样的走到整个路基上,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掉了半个下巴。
“这,这!”抑制住吃惊的表情,渐渐的将自己的呼吸压低,然后喃喃自语的低声说道:“这么平坦,朱常渊这是要干什么?”
后面的一个领工的小头头,看见路基上竟然有人闲着不干活,马上跑过来朝多尔衮喊道:“那个,你,干嘛呢,还不去干活?”
多尔衮缩了缩头,努力挤出一个便秘的笑容,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大人,我,我,我马上就去。”
不过,东北这旮旯,本来就有很多人汉语说的不咋地,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快点!”
那名监工呵斥着将多尔衮推到取土场中。
多尔衮和大多数人一样,领了个口袋,在取土场中装半口袋土,然后费力的抗在背上,和其他的农民一样,朝路基走去。
多尔衮身材魁梧,力气也大。
但是,也仅此而已,如果要比谁能杀人,估计十个人也近不得他身,可是要比干活,特别是这种出力的活,他就不行了,甚至还不如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伙子。
累的哼哼嗤嗤的将半袋子土抗到路基上,倒在指定的地点,趁机偷拍了几张照片。
其实大多数的路基段都已经完工,多尔衮所在的这里,只是一些小型的缺陷修复而已,所以,这活干了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干完了。
然后,有人开着压路机“轰隆轰隆”的将刚刚堆上的土给压下去,整个路面最后一点缺陷修复完整。
多尔衮顿时被这这震撼的情形给雷到了。
看到压路机的第一眼,他仿佛看到了怪兽一样,在人群中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撤了撤,好像怕被怪兽吃掉一样。
然后,看着其他人面无异色,他也渐渐的平静了起来,还偷空拿出手机,给面前的这个大怪物拍了个照。
“哎,兄弟!”
多尔衮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伙子的肩膀,悄声说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说话间,指了指压路机。
“啊?”小伙子声音挺大,说道:“压路机啊,你不知道么?”
“嘿嘿!”
多尔衮干笑两句。
“你是刚来的吧?”小伙子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多尔衮点点头。
“我就说,这两天人多了不少。”小伙子嘟嘟囔囔,“不过也是,干一天活给三天的粮食,谁听说这好事不过来?”
“你别害怕!”小伙子很真诚的对多尔衮说道:“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都吓得不敢看,你比他们强多了。”
多尔衮似乎找到了一些自信和优越感,顿时听了听腰杆。
“你不知道!”小伙子说话间笑了起来,“这压路机还好,当时第一次见到挖掘机的时候,很多人直接就吓的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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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和那小伙子慢慢熟络,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的东西,不但知道了什么压路机、挖掘机、推土机、平地机,还知道朱常渊修筑这个“长城”的主要目的。
当得知这只是一条比较高级的道路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暗处给皇太极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当然了,至于朱常渊为什么要修筑这条路,他还是一无所知。
就连大部分参与建设的人,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为何而修。
这就是属于高层的秘密了,没那么容易打探出来。
多尔衮也不多做停留,偷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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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全部路基完成,并且碾压平整,高度和线路完全符合设计要求。
这种速度,朱常渊是没有想象到的,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要干另外一件事情了:铺石粉。
一般来说,铁路土路基上面,要铺筑一层五十公分的石粉,作为防水料和保护路基的保护层。
其实准确的说,这层料子也不能称作是石粉,应该是石粉和细小瓜子片(就是像瓜子那么大小的石子)石子的掺合料。
这玩意虽然不厚,两层就可以干完,但是很耗时间,原因就是:这种料子不像土或者石块那样随地就可以取出来,而是要从山上开采石头,然后把石头磨成粉,和预制好的瓜子片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
用句专业点的话来说,工程量不大,但是工序麻烦。
而且,这玩意并不说人多就可以干的。
没办法,这种东西,只能在日月岛上预制,预制好以后,然后由朱常渊通过大船,运送到现场,然后在碾压铺筑。
这都是后话,目前阻碍整个工期的东西,应该是:桥梁。
对,整个路基虽然修筑完成了,可是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条完整的路基,因为在大凌河的位置,有一个长约二百多米的缺口。
这个缺口就是桥梁。
建设桥梁这东西,虽然也可以尽量压缩工期,但是并不像土石方那样可以无限压缩,而是有个限制。
原因就在于:混凝土有凝固期限。
比如说,按照大凌河桥的工序,先打钻孔桩,然后将打好的桩孔中放入预制好的钢筋笼子,最后,将混凝土浇筑到钻孔中,然后一个桩便形成了。
桩形成以后,按道理来说下一步工作应该是建设柱子(有承台的除外。),可是,建设柱子最起码要在整个桩的混凝土强度上来。
最迟,四个周,二十八天后才可以进入下一道工序。
然后是柱子、然后是盖梁,最后才是桥上的主梁。
当然了,主梁可以预制吊装另说。朱常渊哪怕是节省再节省时间,这中间的工期再怎么压缩,至少也需要三个月。
桥梁不通,什么都是扯淡。
然而,他并不会停止,这边建桥的同时,那边我可以铺石粉,石粉铺筑完成了以后,我还需要在石粉上铺筑一层道砟。
时间一天天而过。
朱常渊每天都去工地,但是现在不像之前一样,在整个工地巡查,现在他只专注于一个点,那就是大凌河的桥梁建设。
大凌河桥,是整个工程的控制性工程,也是最受朱常渊重视的工程。
倒不是因为它影响整个工期的缘故。
而是,朱常渊想要通过这个大凌河的建设,实实在在的打造几个桥梁建设队伍,为以后在全国各地建设桥梁打下一些哪怕是很薄弱的基础。
因为,按照朱常渊的构想,现在的这个阜锦铁路,充其量也仅仅是个试点,并不是他向全天下推广科学技术,带领整个大汉民族进入现代化进程的关键。
他脑海中还有个更大的构想,那就是放在祖国****就是年代的时候那样,横贯南北修筑一条古往今来之未有的大工程。
前世的时候,这个工程的名字叫做京九铁路。
在就是年代,就是这么一条铁路的兴修,给中国南北提供了一条物资输送的大动脉,硬生生的将南部、中部、北部的发展联系在了一块。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来看,京九铁路最少让祖国的发展提前了十年甚至更多。
而朱常渊的心中,也有着一个这么大的梦想。
那就是,修筑一条从南到北的大铁路,然后上面跑满了蒸汽机牵引的火车,将整个中国的物资从南到北的串联起来。
然后,如果有可能,在河南之地往西,接一条东西方向走向的大动脉,就仿照后世的陇海铁路修筑。
如此,日后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比如陕西大旱颗粒无收,没有关系!江南富庶之地,所产的粮食不计其数,如果能及时的运送到陕西,就不会存在今日大明王朝之窘迫状况。
然而,虽然愿望很伟大,可惜,前路也很艰难。
尤其是,从南到北的这条铁路。
土石方工程可以说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桥梁呢?
太难了。
除去无数的小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河流,还有黄河、长江、淮河等等一系列的大江大河。
怎么办?
这些桥梁的架设,如何才能完成?
单靠现在他手中的这些器械、条件、哪怕是资金,都不可能完成。
建设大桥,工程难度很大,大到难以想象。
不但要有足够的电力配置、各种资源配置,还要有各种人才、机器,要在长江之中打造围堰,要在黄河里钻孔打桩。
有时候,甚至要截流改道。
最关键的是:保证桥下通航的大跨度,要使用世界预应力混凝土。
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