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器坊中传来的铁器敲击声铿锵清脆,在相隔很远教室里也听得十分清楚。佘翩叶眉靠着桌子,正在飞色舞地讲解着如何从打击的声音来判断铁质的优劣,金卷云对其一部分观点提出了质疑,红头小子先是摆出一副不屑于解释的神情,见对方不服,便把眉毛一拧,撂下了一句狠话。
“我在还没学会吃奶的时候,就开始支着耳朵,睁大双眼的看我老爹在铁匠铺里抡锤子了!我会搞错?你是来搞笑的吗?”
此言一出,果然镇住了对手。不善与人争论的金卷云欲辩无词,只好红着脸从这场嘴仗中败下阵来。
眼看同桌不敌,红毛嚣张,华旗文气压丹田,逼出一股浊气,嘲讽道:“哎呦喂!这么牛气是想干嘛?欺负我同桌老实是不是?有能耐冲我来,看看咱俩谁先让谁闭嘴!”
佘翩叶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抗议:“不带这么玩的!与人争辩,全凭口才。你一句话不说,先放出一股臭气开道,低俗!犯规!”
“原来如此!是我的错,你就把我刚才的话当成是个屁忘了吧!咱们重新来过。”
“我忘掉你的屁话有个屁用!这还有个真屁呢!”
味儿总算散了,暴跳如雷的佘翩叶也被恶心的差不多了,双方各就各位,准备开战!嘴皮子利索的一方先声夺人。
“你欠我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啊?我,这……,我……”
“嗯?这什么?我什么?
“这跟打铁的话题有毛关系?”
“你再不闭嘴的话就有关系了!”
无奈闭嘴的红头小子心有不甘,把一张纸揉成团再给搓成了灰。华旗文以身作则地向金卷云传授经验:“看见了吧,兄弟!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骂人要揭短!不过这得嘴皮子溜,还得脸皮厚才行。你啊,就是脸皮太薄了!有机会再让你看看什么是打人要打脸。”说完又冲着布朗迪一笑:“我记得这小子还欠你半条金链子吧?要是哪天跟他杠上了,嘿嘿!”佘翩叶刚想说什么,看到华旗文不怀好意的笑容,又生生把话给噎回去了。在一边看热闹的同学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等待上课。
已经快半个月了,好奇心旺盛的学生们连制器坊的大门都没摸过,这才有了课前的那一幕。奎族人凯亚,一年级的制器课老师,同时也是制器坊的负责人,居然不允许自己的学生进入制器坊,这让一年级的学生很不满。在第一堂制器课上,凯亚就表示让一年级的学生动手实践完全是浪费宝贵的材料,做出来的都是无用的垃圾,因此安心的学习理论知识才是明智的选择。学生们纷纷抗议。
“这是歧视!”来自帝都的蔡雅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这不公平!是敷衍!我可是借钱交的学费!”这是佘翩叶的呐喊。
“呱!呱呱!哇呱!哇哇呱!”来自大泽国的薄游草如是说道,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在模仿沼泽蛙人的脏话。
“大巫神不会原谅这种行为的!”这是花氏姐弟的控诉。
“嘶嘶!嘶嘶!嘶嘶嘶!”叶青的那条双尾蛇代表主人发声。
“哈哈哈哈哈!”这是假小子孟依庭的起哄声,接下来是小胖子熊奇对她的声援。
“大蜥蜴,死矮子!撒尿排不出,放屁蹦出屎!”这是华旗文无声的诅咒。
“这本《初级制器》上的知识我五岁就学过了,而且恕我直言,这上面有不少语法错误,印刷质量也很差,这哪是书?简直就是垃圾!编写这本书的估计也是个夯货!我倒要看看作者是哪个傻缺?啊?”先是慷慨激昂而后彻底呆住的鲁铿如是说道。
大家都安静了,静的诡异!接着凯亚老师那比钢针还要尖锐的咆哮声打破了这份诡异:“你说什么?!”鲁铿同学刷新了秘术学院多年的记录,成为建校以来最快被赶到门外罚站的学徒,这个新纪录保持了很多很多年。于此同时,他还荣获新称号——鲁坑。
第二天不只是何人在讲桌前面放了一把刻了一个“请”字的凳子,想必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要是凯亚老师站在上面的话,大家最起码可以欣赏到他那有着亮闪闪鳞片的迷人脑壳。凯亚老师果然领会了这份善意,激动不已,迫切的想知道是这位善解人意的好学生是谁。遗憾的是这位无名英雄是个有原则有觉悟的人,人生信条之一便是做好事,不留名!
虽然个性敏感又不讨人喜欢,但作为制器课老师,凯亚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把自己对制器技术的独到见解写入教程,即使是基础比较差的学生也能很好的理解,从护符、符文武器到咒文书、秘法刺、秘法珠等施术道具的基本制作方法都有深入浅出的讲解。
演武岛,由四十九根青黑色的巨型石柱组成,这些石柱可以自由地分合、升降以及移位。寸草不生的石岛上不见一砖半瓦,至于桌椅板凳,用钟石的话说:有,不过是空气做的!
在天荒的这个时节里,对于很多学生来说,黑漆漆的演武岛简直如同酷寒地狱,每一堂元武课都是一场煎熬。沙漠少女叶青最先支撑不住,接下来一些体质较弱的学生也纷纷进了医务室,到了最后能够来上课的人数还不足十个,这让其他老师很不满。
“钟老头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皮糙肉厚冻不坏的!”
“钟前辈也真是的,几个小姑娘手都给冻伤了,幸好有我配制的冻伤药才不会留下病根!”
“晏紫斡,你这个监护老师怎么当的?居然让钟老头对学生们这么胡来!”
“野人你怎么怪起我来了!”
“这确实是你的责任!”
“既然安魂星小姐都这么说,那我一定会找机会好好地跟钟石前辈沟通的!”
“你想让他把所有的学生都折腾进医务室吗?请现在、马上、立刻去!”
晏紫斡哭丧着脸,所有的老师里他的资历最低,让他去教训钟石还真得好好壮壮胆,并做好被反教训的心理准备!
不同年级的元武课时间都是错开的,因此大多数时间这座黑石岛都是人声稀疏。晏紫斡刚踏上边缘的一根石柱就感到一股强有力的波动从中心的石柱处爆发开来迅速席卷了整个岛,紧接着清脆的破冰声响起,原本像磁石一样紧紧吸附在一起的黑色石柱被孤零零地分隔在冰湖中。差点掉进冰水里的晏紫斡幸运地得到守门师傅的帮助,圣智树的根枝接住了他,而后盘柱蛇行而上将其送回石柱上。原本光溜溜的坚硬柱顶变得像黑色泥潭一样稀软,地面一阵蠕动,几座依稀可以看出是个长胡子老头的石像从中升起,泥潭随即恢复成冰冷坚硬的石头。晏紫斡刚喘口气,头顶响起了两道破空声,一道流光和一团火焰分别砸向一尊刚形成的石像。
“老师小心!”
“老师再见!”
流光和火焰争着往旁边的同样有石像的石柱上跃去。还没等晏紫斡回过神来,又有几道身影跳上石柱,攻击石像,其中一人举着一对熊掌嗷嗷叫着把石像拍了个稀巴烂。
看着学生们灵动矫捷地在相隔逾丈的石柱间跳来跃去,钟石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晏紫斡来到中心石柱的时候,石像也差不多被破坏完了,学生们也陆续跳了回来。
“抓住你了!这么轻?你也太瘦弱了!”华旗文早已凭呼吸声得知金卷云已经筋疲力,只是凭着一股倔劲在咬牙坚持着,跳回中心石柱的勉强一跃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脚下不稳的金卷云眼前一眩差点从石柱边缘滑下去,一直在留心的华旗文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提了上来。
对这个身体纤弱如柳,意志却韧如金铁的小兄弟,华旗文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脸色煞白的金卷云对华旗文报以感激的一笑。
“伤病未愈还这么拼命,真不知道你这小子怎么想的?”擅长变形术的熊奇是最先跟金卷云认识的,“我这双手不用变形也快成肿成熊爪子了,这破石头真他妈硬,疼死我了!不行,我手受伤了,我要去医务室!”
一声清悦的冷哼,孟依庭对小胖子投来充满鄙视的凌厉一瞥,而后对华旗文挑衅地一扬嘴角:“这次我可是比你多打碎一个!”虽然是女儿身,孟依庭的好胜心却比男生还强。同样是光属性的元力,相同的元力强度下,华旗文的破坏力却胜过自己,这让假小子很不甘心,每次都要和他较劲一番。
华旗文灿烂一笑:“庭儿真棒!我这米饭,呸!米粒之光哪能跟你争辉!你就像那天上的明月,啊,沐浴在你的光辉里,感受着你的气息,是那么的美妙!咦!你午饭吃了大蒜?不过还是那么香!”
看着华旗文的脑袋离自己越来越近,鼻子还放肆地嗅来嗅去,孟依庭骂了一声无赖,跺足跑开了。
“你就不怕她向钟老头告你调戏?顺便说一句,我比你多打碎两个!”
面对佘翩叶的挑衅,华旗文戟指聚力,三发光弹分别射向三个远处的幸存石像。石像从中弹处应声裂成四块,而后裂解成更小的碎块,粉碎成尘,最后在一团强光中消失殆尽。
“现在不是了!”华旗文面无表情地吹了吹“枪口”,暗忖什么时候再碰到“红眼病”一定让他尝尝改良后的“煌指铳”!
“这不能算数!你见过交卷之后还能答题的吗?”红头小子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来当裁判,算你们平手好了!”布朗迪将一场无聊的争论平息在了萌芽的阶段,“也顺便说一句,我比你们俩打碎的都多。”
“好啊布朗迪!你这家伙原来是来显摆来了!一起揍他!”
“都是你把他教坏了!不过我同意,揍他!”
钟石向正在踌躇不定的晏紫斡招了招手,呵呵笑道:“你这个监护老师是不是对我这个老头子不放心,来视察来了?”
晏紫斡赶紧摆手否认:“对您老我哪能不放心!我是来,来学习来了!呵呵!前辈就是前辈,您看在您的调教下,这些孩子多么的生龙活虎!晚辈还需要向您多多学习学习!”
“年轻人挺谦虚,不错!你来的正好!”钟石拍手把学生都召集了过来,“好了,孩子们!休息的差不多了!这些天你们的努力刻苦我都看在眼里,也为你们的成长进步感到骄傲!打了这么多天的石头人是不是都觉得腻了?那咱们今天换个花样,由你们的晏老师陪你们练练手,当然了,为了公平起见,他只守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