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桥川上游途径之处多是些山谷密林之地,那里人家通常过着孩童牧羊、女人持家、男人打猎的传统生活,以货易货在这里十分普遍。
一个中年猎户想买些猎具,华旗文向他推荐店长的猎叉:“有了这杆猎叉,什么熊瞎子、野狗子的都不在话下,保证一叉毙命!”
猎户端叉在手,掂了掂重量,舞了两下,问道:“是把好叉!是不是真的不会生锈?”
“只要叉齿上刻的那几个符文没有被磨灭就不会!”
猎户用一张熊皮和一对鹿角换了猎叉,华旗文大方地赠送了一瓶治疗野兽咬伤的药粉。中年猎户突然有些扭捏起来,干搓着手背,试探性地问道:“小兄弟,能不能把这伤药粉换成别的药?”
华旗文有些疑惑,猎户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最近新续了个婆娘,你看叔我马上快五十岁的人了,这年纪一大,身上有些零碎地方就不如以前那么好用了。”
华旗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大叔是要那种能够再展旌旗、重现雄风的药。”
“不!我是问有没有药能让那婆娘晚上别那么有精神!天天晚上那么折腾,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中年汉子忍不住倒出了心中的苦水。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华旗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怀着同情之心安慰汉子两句,同时心中不禁感慨天荒果然是个狂野的地方!
告别家有饿妻的猎户,华旗文驾车向龙泽湖方向驶去。路上经过一些牧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精力旺盛的顽童围上来吵闹着要看戏法,不但巴上马车,还骑到小黄身上,惹得小黄很是不爽。
“我看起来像个变戏法的吗?”郁闷归郁闷,华旗文还是很喜欢跟小孩子玩耍的,他想到一个有些恶趣味的影子秘术正好能够打发这些顽童。
“啊,不要追我啊!娘,有狗咬我!”
“小哥哥,我不玩了!不要让大鹅再啄我屁股了!”
“牛牛不要撵我啊!”
顽童们的影子纷纷变成了动物,追在他们身后乱叫,吓得几个小家伙捂着屁股,呼爹喊娘地跑开了。被狗撵鹅追是华旗文儿时有趣的回忆之一,挑衅恶犬、逗弄家鹅,还有骑山羊、骑肥猪,可以算得上是华旗文童年时的的几大爱好了。
“小鬼们,下次再跟你们玩了!”
身后的影子恢复正常之后,眼睛里还噙着泪花的小家伙们兴奋地又蹦又跳的,居然嚷叫着好玩,要再玩一次。华旗文对这些熊孩子实在没辙,赶紧让小黄快走。
阳光西照之时,华旗文来到了一面长满落霞草的高坡之下。现在的落霞草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野草,待到盛夏过后,吸满夏日精华的落霞草才能完成它的蜕变,华旗文满怀期待到时候能够欣赏到“疑似晚霞落人间”美景。
高坡之后,从历史中走出了一片废墟。蒿草当中藏野雉,残壁之间狐追鼠,夕日圣湖之畔的明光之城,荣光消散之后也不过是一片废土,只有风化石柱上的雕像还在追忆往日的种种。
华旗文停下马车,解开小黄的缰绳让它自在地吃草,落日余晖之下,这座破败之城有种苍凉的美感吸引着他的脚步。残垣断壁之上依稀还能看到模糊的雕绘,长满青苔的石像横倒在地,大部分都埋进了土里,龟裂的石柱看起来随时都会倾倒粉碎,偏偏又给人一种时光凝固的永恒感。
漫步在废墟中,华旗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斗争和毁灭,悲伤和痛苦,那些人们曾经加诸在这座城市上的一切都被时间所磨灭,悲伤的只有人,它早已解脱!
小黄惊慌的嘶鸣惊醒了华旗文,一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灰狼惊扰了正安心吃草的小黄马。华旗文生怕小黄受伤,回身一脚踢碎一根石柱来吸引灰狼的注意力,同时煌指铳出击,一发光弹从指间快速凝聚飞出直取灰狼要害。
灰狼灵活地闪身,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光弹,华旗文感觉有点邪门,这只野兽像是在他的指铳起手时就预判到了光弹的攻击位置。灰狼的动作灵敏快速至极,腾身闪躲的同时向华旗文扑了过来。灰狼凌空张开大嘴,华旗文料想中的嚎叫声没有出现,四道风刃却迎面割来。华旗文一个贴地后仰滑步避开风刃,身后的断墙被伴随着尖锐狼嚎声爆裂开来的风刃击的粉碎。
“哪里来的狼怪?”华旗文可不认为能发出音波风刀的狼是匹普通的野狼。惊讶之余更加慎重起来,喝到:“有来有往,你也试试我的手刀!”华旗文算准灰狼的落点,高高扬起的右手聚力发光,准备一击将它斩作两半。
两道疾矢迅电般袭来,华旗文避开一支,光刃斩灭了另一支。得到救援安全着地的灰狼连吐风刃,同时露着森白的利齿快速欺身接近华旗文。
“想咬我?我用拳头一样能宰了你这畜生!”华旗文提防的是藏在暗处、不知道是不是狼怪主人的那个弓手。
就在华旗文准备弹腿踢向灰狼脑袋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喝止之声从远处传来:“住手!蛮牙快住手!”
悦耳的女声含有当头棒喝般的力量,双眼通红、充斥着野性的灰狼闻声乖乖地停了下来。从废墟深处走来两个苗条的身影,其中一个一身青衣、白纱罩面,另一个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木雕面具。在天荒,有掩面习惯的只有巫神教的神职人员,这是华旗文从花泽和花岩姐弟俩口中得知的。
青衣少女手中持着一张搭了箭矢的黑弓,眼神戒备地盯着华旗文。“朱翎,把箭收起来!”黑衣少女显然地位更高,一句话就让青衣少女收起了弓箭。
“可怜的蛮牙!”戴面具的黑衣少女温柔地把手按在灰狼的额头上,灰狼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灰衣少年。
“蛮牙是我的护卫,他在练习变身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他不是故意要惊扰你们的。”
华旗文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叫蛮牙的少年变身术学得不到家,差点无法恢复人形,几乎迷失了本性。华旗文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是我鲁莽了!没有弄清状况就贸然出手,差点铸成大错!”
“哼!不是我及时出手阻止,蛮牙就……,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出手那么狠?”朱翎依然对华旗文怀有敌意。
华旗文只得赔笑道歉道:“这位姐姐教训的对,都是我的错,我向蛮牙大哥道歉!”
“好了,朱翎!你快把蛮牙扶到神庙里休息,记得给他喝点水!”
“是!”朱翎瞪了华旗文一眼,领命扶着虚弱的蛮牙离开了。
待二人离去后,黑衣少女面具下的眼神褪去威严,变得活泼灵动起来。盯着华旗文左看右看,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捶小手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偷偷地跑到双月城里玩,你就是那个骑着松兽飞起来的家伙!难怪我觉得眼熟。戴着面具真不舒服,说话都不方便。”黑衣少女说着就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白皙的脸,有些小自恋地哀怨道:“唉,我长这么漂亮却要天天遮着个丑面具,你说气人不气人?”
少女前后的表现反差有点大,把华旗文都给弄糊涂了,只好接着她的话茬说道:“是够气人的!我说妹儿,呸!我说姐姐,你把这么漂亮的容颜给我看到,这荒郊野外的你就不怕我有什么想法?”
“我才不怕你呢!我可是巫神教下一任的大祭司!而且我一看你就是个贪玩的家伙,贪玩的人一般都不是坏人。”
“为什么?”
“我也贪玩,我就是个大好人!唉,在神庙里每天都要板着个脸,我只能偷偷地溜出去玩。那天我看到你骑着松兽飞起来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想也骑上去玩玩!”
“不是,那个,你居然是巫神教下任大祭司?”华旗文感到自己有些脱线。
“你这人,反应怎么这么迟钝!不过你惊讶的样子还蛮好笑的。做大祭司一点都不好玩,要以身作则地准守每一条教律,你都不知道有多无聊……”巫神教未来的大祭司滔滔不绝地吐着口水,看样子确实憋坏了。
这个未来要统领巫神教的美丽少女看起来毫无心机,甚至可以说不谙世事,居然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还聊得火热,华旗文都忍不住替巫神教的未来担心了。
黑衣少女话锋突然一转问道:“你是秘术学院一年级的新生吧?”
“你怎么知道?”
黑衣少女慧黠一笑:“观察出来的。而且我知道你擅长元武术,变形术却学得不怎么样,所以你才没看出来灰狼是蛮牙的化身!”
华旗文感到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单纯,一会又精明。
“我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么聪明,你猜!”
“哼,小气鬼!人家脸都给你看了,又跟你说了那么多知心话,连个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哼!”
华旗文哭笑不得,心道大姐你所谓的知心话就是单方面向我吐苦水罢了!
“我叫华旗文,是秘术学院一年级的学生。敢问小姐芳名?”
“晞瑞!”黑衣少女妩媚一笑,又重新戴上面具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要多介绍几个有趣的人给我认识哦!跟我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华旗文不知道这姑娘又想干嘛,打诨道:“什么礼物?不会是香吻一个吧!这不太好吧,毕竟咱们刚认识。”
“香吻你就别想了,不然你的舌头就不保了。本祭司要送给你的,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