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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骑绝尘(2)

东边树趟里的那俩金刚兄弟也看到了。他们停下“8”字穿梭,从缚在车尾部的一段粗自来水管中抽出撬杠,一起“哇呀呀”地呐喊着,小鬼子骑兵一样冲了过来。

挤到门口、窗口看热闹的学生给余老师报警:“来了,老师,那两个来了!”

余老师回头呵斥他们:“都给我进屋,老实待着!”

余老师如此自信,学生们以为他神功盖世要一个打仨呢,却见他倒提着铁锹,慌慌张张地向西撒腿就跑。

余老师踉跄着步子,沿着那排平房教室一路向西,抹过房角不见了。飞车赶来的两位金刚不由得都笑:没有金刚钻,就别沾这瓷器活儿;如此熊包居然就敢动手,你跑,你能跑哪儿去!

三金刚龚召宏有心拿这软柿子练手,也想趁机在众学生面前威风一下,就让老二停车去扶地上的老大,他自己则给足了油门,一骑绝尘地去追那逃跑的熊包。一边追一边龇着牙叫:“看你腿快,还是老子的车轮快!”

龚召宏猛轰油门瞬间追到了教室西头,接着一歪身子摆个“漂移”的造型拐弯往北赶。孰料,熊包余老师突然从斜里闪出,将一根锹把直挺挺地捅进了他的车前轱辘里。

那轱辘也真是不幸,刚刚摆脱了皮筋的绞缠,又挨了这么一下。而先前的皮筋是软的,是小孩无意中扔进去的;这锹把却是硬的,是坚硬的柞木棍,还是余老师蓄谋捅入的。那结果也不大一样:就听前轮辐条“嘎嘣嘣”一阵脆响,车尾巴跟着腾空,翻个,然后“嘭——噗——”连车带人,结结实实地掼在了地上,掼起许多沙土——消停了。

再说二金刚韩奎。他停好摩托,扶着大哥陈元彪坐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那边的“嘭”然一响。接着就看到咬牙切齿的余老师,手里摇着铁锹,杀气腾腾地又回来了!

韩奎撂下大哥抓撬杠。撬杠拿在手里,却发现“四大金刚”只剩他孤身一人:大哥瘫在地上,老三有去无回;按说还有一个老四白世杰,但那小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两面派,此时正躲在学生堆里看热闹呢。韩奎有心以一敌一知难而上,可看看手里的撬杠,突然就觉得它少了跟铁锹抗衡的分量。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大哥不顾了,摩托车也来不及骑了,一骨碌起身,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蹿一蹿向校门口逃去。

场上形势变换太快,挤在门口、窗台上看热闹的学生都没太看明白,就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是他们的余老师,嗖嗖地挟着风声追了过去。

余悦君的速度可能比不过摩托,可撵起徒步的韩奎来却是老鹰捉兔——没容他出校门就赶上了,一脚踹倒,跟着两板锹。韩奎两手抱头趴着不动了,他却怒气不消,两手抡着铁锹拍得啪嗒啪嗒地响,拍得锹头都掉了,拍得地上的那位缩腿扭屁股又动了,乱叫着告饶……

操场南侧这一排教室,老师和学生们课都不上了,一窝蜂跑出来看热闹。校长王显章也得到消息,急颠颠赶来。大家一起上前,拉住余老师,夺走铁锹,由着他在那扭动的屁股上又踹了几下,总算让他罢手。

张国栋和周明俩,推推拽拽,把个气哼哼、恶狠狠的余悦君弄去了办公室。王校长和其他几位老师则留下来料理现场。王校长抽巴着脸,先把学生赶回教室,又指挥着老师们分头去照应那几个瘫在地上的“金刚”。幸好余老师手下留情,他只是用铁锹拍,用锹把别,而没有用锹刃劈或者剁,王校长收拾摊子才没有太费力气。

大金刚陈元彪已经缓过劲来。这位带头大哥没去关照小弟,倒是先查看起自己的车来,摸着油箱上几块磕破的漆皮,懊丧至极。

他二弟韩奎,被几位老师架了回来。有人搬来把椅子让他坐,他“妈呀”一声弹了起来。于是又抬出一张课桌给他趴着。一位女老师还拎来水桶给洗了洗脸——刚才他趴在地上挨拍,拱了一脸一嘴的泥。

吃亏比较厉害的,是三金刚龚召宏。他被余老师的锹把别了一个前空翻,落地时姿势没把持好,屁股先着地,摔得爬不起来了。老师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像个虾米一样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尾巴骨叫唤:“屁股!啊,我的屁股!屁股折了……”

王显章派人叫来体育老师范德江。范老师让三金刚平趴在地,伸手在他椎骨上一块一块地按,边按边问,“这疼吗,这疼吗?”最后揪住两小块皮肉猛地往上一提,提得筋骨“嘎嘣”一声脆响。龚召宏伸手揉了揉,说不疼了,只是还有点痒。

龚召宏被搀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宝贝摩托。那车横躺在地上,样子极其狼狈:后视镜折了,座套碎了,瓦盖瘪了,前轮辐条七扭八歪地断了好些。三金刚一处一处地抚着查看,看着看着嘴一瘪啜泣了起来。又由泣而哭,由哭而号,最后就坐在地上闭着眼唱:“我的车啊,我的个车……”

王校长过来扶起车,前后看了看,骑上去踹了一脚,那车突突地又着了。于是大家都来劝慰,说是皮外小伤无关要紧。龚召宏听到马达声,不号不唱了。睁开眼来,又伸手去摸那座套的窟窿,摸那划伤的漆面,摸着摸着又开始抽搭,抽搭得大家都伤感。

下课铃响了,学生们涌出教室,嘻嘻哈哈地又围上来看。

大金刚陈元彪过来了。带头大哥看到小弟这副哭叽赖尿的怂相很气恼:“你爹死了啊!”抬腿一脚。

见到大哥就见到了主心骨,三金刚龚召宏收住抽噎,开始嚷着向王校长索赔。二金刚韩奎也一瘸一拐挤进来,三人一块儿跟王显章论理,定要他“给个说法”。

王显章一边驱赶那些围观的学生,一边应付这三位:“这事肯定得有一个妥善的处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吃饭,下午再商量具体的解决办法,怎么样?”

吃亏又现丑,陈元彪无心恋战:“那就先吃饭,下午咱们再来算账!”然后罩上头盔,跨上受伤的坐骑,引着两兄弟灰溜溜地出了校门。三金刚龚召宏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还背过一只手来,摸那摔破的座套,摸那发酸发痒的尾巴骨。

送走了瘟神,老师们并不急着放学回家,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说事情的根由,说一阵,笑一阵。王校长催大家:“散了散了,下班了,下午再说!”一些老师意犹未尽,又跑去语文组,“找小余子问问”。

语文组里挤满了人。张国栋充当起了这起事件的发言人。前次给余悦君顶包,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一顿,今天可是解恨了。他连说带比划,向老师们介绍整个过程,前因后果——虽然双方动手时他并不在场,只是事后听余悦君说了个大概。

有的老师已经开始求证细节。比如,余悦君怎么就能想出往摩托车轱辘里捅锹把这样的阴招呢?

历史老师林旭从战略角度展开分析,说如果那三个金刚不是太轻敌,兵力不是过于分散,真正以多打少的话,吃亏的就该是小余了。

刘淑娴老师不以为然:“他们以多打少?我们这么多人呢,要是我们一块儿收拾这几个小流氓,早打得他们不敢来了!”

“打架倒是痛快,可打完了呢?”孙玉良冷笑道。

“是啊,”王桂芬说,“这帮小子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这么算完,余子以后可得小心!”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余子跑得快,他们追不上!”说这话的是王婧,她特别欣赏余悦君的奔跑速度。

“关键是,得小心他们暗算!”周明说。

“别忘了,还有他们老子呢。”范德江说。

除了偶尔咳嗽两声,余悦君大多时间都低头沉默着,此时突然抬头冒一句:“反正是打了,由着他们去!——吃饭,吃饭!”

午饭后,余悦君发起了高烧,在宿舍里昏昏欲睡。张国栋来把他叫了起来:“校长找你呢!”

王显章是想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余悦君哝哝着鼻子,把情况又说了一遍。王校长拍着桌子,连叫了几声“打得好!”然后安慰余悦君,说对方的行为属于流氓闹校,就该给点教训的。他还提到上午初一学生挨打的事:“我找到那几个小子,好说歹说给打发走了,谁知道呢,转眼工夫他们又回来了!”

王校长显得很无奈,“就为这治安问题,我跟派出所联系好几回了——咱这些人是教书的,总不能天天去跟这些小混混纠缠,去跟他们打架吧!就今儿上午,我一听说你那边打起来了,立马给派出所打电话;可人家说了,派出所就那么几个人,这样的小打小闹,顾不上!”

又说陈元彪。“这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兄弟排行老三,从小爹妈宠着惯着;到学校念书,仗着他爹的威势又没人敢管;现在长大了,到了社会上,也没个正经工作,不就成了混混儿了?!”

回到语文组已经第一节上课了。余悦君打着寒战在座位上批作业,一边跟屋里的刘淑娴、王婧说闲话。快下课时,王校长又来找他,“小余,你刚走派出所就来电话,说让你去一趟。”

“怎么,他们要抓余子吗?”王婧睁大了眼问。

“凭什么,可是那些小流氓先来闹事的!”刘淑娴直着嗓门嚷道。

“不是抓,他们说就是要了解一下情况——那几个小子去派出所告状了。也是正常程序。照说应该没事,又没伤个怎样。”王校长解释说。随之吩咐:“小余你先去跟他们说着,我过会儿也过去——中心校老宋来了,我先跟他说点事。”王显章说的老宋,就是前草甸校长宋德志。

“那我先去了。”余悦君拿上自行车钥匙,跟王显章一起出了语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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