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夏再次见到傅小萱时,是在军训结束返校后第二天的新生晚会上。
6月份的拉斯维加斯之行,到这时已经几乎淡化成一段记忆。尽管殷夏再次见到傅小萱之前,后者的彩照占据了新生晚会巨幅海报的抢眼一角,并且高高挂在学生饭堂门前。
照片上的傅小萱,在9月的南国金风中,对着军训归来的师弟师妹们阳光无限地、暖暖地笑着。
“听说今年的新生晚会上,小萱师姐会到场!”说话的学生不一定认识傅小萱,但一声亲昵的“师姐”,脸上已有三分骄傲。
“我好像见过她。”殷夏凝视着傅小萱的照片,下意识地低喃了一句。
“是啊,我也见过,”端木青莱很笃定地说,“在新闻报道上。”
殷夏的目光移向照片下方的文字:特邀嘉宾傅小萱。
傅小萱将代表英翰集团,担任英翰艺术学院新生晚会的嘉宾。
此时傅小萱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英翰集团副总裁,集团大老板赵英翰的左膀右臂,并被大老板钦点去主抓本市正在兴建中的大型主题公园“英翰魔幻之城”。在这个崇尚成功的时代里,傅小萱年纪轻轻就神秘晋身为英翰集团的核心高层,已经成了“传奇”一词的最佳释义人。
“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回到宿舍后,端木青莱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搜索了所有和傅小萱有关的资料,忽然神秘兮兮地宣布:“所有关于小萱师姐的传奇,都是从她大学毕业后才开始载入史册的。这么抢眼的人,不是应该从学生时代就荣登校花榜吗?怎么好像毕业之前不曾存在过似的。”
“作为小萱师姐的铁杆粉丝的我——也不知道。”裴加托着粉腮,微微仰首望向躺在上铺的殷夏,“小夏,你知道吗?”
殷夏懒洋洋地回应:“问我不如问墙。”
她自从知道裴加恐高,便跟裴加对调了床位,将自己那张下铺让给裴加。
“别问她了。”端木青莱对裴加说,“那个外星来的妹子从不追星。”
从不追星的殷夏甚至不大乐意参加新生晚会。但是端木青莱义正辞严地跟她说:“你非去不可!全世界都在,就你缺席!你还是不是新生中的一员?”
于是,新生晚会这天,殷夏到底还是去了。当端木青莱和裴加拽着她气喘吁吁地飞奔到晚会大厅门口时,表演大厅中已坐满了人。
端木青莱跺足大叫:“已经开场啦!”
裴加推开半掩的大门,大厅内一抹夺目光线射到门外,顷刻间照亮了三张年轻的脸。
舞台上,一对主持人已在致开场白。
殷夏噘高了嘴,“人山人海,太压抑啦,不如回宿舍看漫画算了。”
端木青莱瞪她一眼,“我们迟到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绕路去买奶茶!为了奶茶,现在咱们连个座位都没有!”
殷夏一听,大义凌然地扫视了大厅一圈,昂首道:“不就是几个座位嘛——跟我走!”
三人晃入大厅内。
殷夏一路往前冲。
裴加心生疑虑,“前面更没座位吧?”
殷夏拉着她前行,“有的。”
端木青莱嘀咕:“在哪儿?”
殷夏微扬起头,“最前面那一排。”
端木青莱愕然,“那是嘉宾席!”
殷夏笑道:“没错。可是没那么多嘉宾啊。你们看,中间那些桌面上摆了名字牌的座位,现在差不多都坐了人。旁边没有名字牌的那几个座位却都是空的,不像为谁预留的。”
裴加迟疑道:“万一被赶的话,会好丢脸。”
殷夏说:“浪费才可耻。坐了再说。也许根本没人有空理我们。”
三人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刚在嘉宾席坐下,便有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女生过来问:“你们是哪个组的?表演什么节目?怎么坐这儿?”
殷夏随口胡诌:“我们是那个神秘节目的……那个组。”
女生双眸一亮,“是方寒泽的人吗?”
方寒泽?殷夏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听过。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耳熟,但还是不假思索使劲点点头。
裴加忽然扯住殷夏的衣袖,眼眸中闪过惊喜的亮光,努力压着声音道:“师姐来了……”
殷夏倏然抬头,见三个女子款步姗姗迎面走来。走在中间的那个人眉目如画,那份飘逸神采却纵有画师的丹青妙笔也难以描绘出来。
“啊,”端木青莱脱口道,“小萱师姐!”
那步履轻盈如自画中走来的人,正是傅小萱。
“墨言姐,”殷夏跟前的女生喊住傅小萱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女子,指着殷夏她们,“这几个学妹是你带来的人吗?”
黑衫女子淡淡扫视了三人一眼,摇头道:“不是。”
女生皱起了眉,对殷夏说:“你们不能坐这里。
殷夏不解,“为什么?”
女生说:“因为许墨言不认识你们。”
殷夏又添了新的困惑,“为什么她不认识我们,我们就不能坐这里?”
女生说:“因为这说明你们不是方寒泽的人。”
傅小萱从前方走了过去,在另一头的嘉宾席落座。一路跟随着她的一个红衣女子却转身回来,在女生耳边说了一句话。女生听罢,对殷夏说:“算了,你们坐吧。”就扭身走了。
三人一头雾水,不知为什么又突然获得了特赦,刚一坐下却听到舞台音乐已然响起。
开场舞开始了。
开场舞之后是院长致辞。
“女院长?”殷夏意外地发现院长是女的,并且比她想象中年轻得多。她本以为院长应该是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先生。站在台上的院长华昭然看上去却似乎年龄还不到四十。
端木青莱嘴角抿起一抹笑,“华院长是英翰集团董事长赵英翰的小姨子。”
殷夏瞄了端木青莱一眼,“这种小道消息你也知道?”
端木青莱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小道消息?地球人都知道好吧。听说我们学院原先不叫英翰艺术学院,后来被赵英翰收购下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他的太太。他本来想用妻子的名字为学校更名,但被他太太拒绝了,要不然英翰艺术学院现在应该叫芸清艺术学院了。”
裴加喟然感慨道:“赵董事长很爱他太太。”
端木青莱点头,“确实很爱,以至于爱屋及乌。”
裴加略有些好奇,“你是指赵董事长对华院长青眼有加?”
“不是对华院长。”端木青莱摇头,“是对我们师姐,傅小萱。听说小萱师姐长得酷似董事长去世多年的太太华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