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不知道,这种暴怒的状态维护了多长时间,内心深处,除了尽情渲泄渴望破坏和毁灭绑住自己桎梏之外,再无其它念头,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人的事实。
直至打破铁门,见到门外一个瘦削男子,默不作声望着自己,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看见男子手掌中,升起一个光球。
然后是搏斗、爆炸,直至那光球的白光,笼罩了整间石室,再也看不清楚室内情形,白光中,韩方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醒过来时,全身虚脱乏力,极其难受,不过内心那股暴怒的念头,已经消失。
刚刚醒转,口鼻便呛了一大口水,腥臭难闻,原来自己沉在水底。
想要挣扎着游出水面,那知脚一蹬,已经碰到石底,头浮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连续咳嗽多下,好不容易,才把吞进的臭水给吐出来。
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浸在一个大铁缸中,铁缸盛满黑色稠密的药汤,药味扑鼻腥臭难闻,药水冰冷,不知道已经放置了多长时间。
韩方手脚乏力,在药汤中泡腾了好几下,升降沉浮,又吞了几口药水,满嘴苦味,呕吐不出,这才体会到蒙面少女为何迁怒于药徒的心情,原来真的是很恶心难受。
终于攀上瓦缸边,伸出头来喘气,看见眼前景象,不禁惊愕得怔住。
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空旷的大厅,一束暗弱的光线斜斜由上方不知何地照射进来,是这个黑暗空间的唯一光源,整个地方晦暗不明。
借着幽幽的光线,韩方看见,大厅之内摆放着一口口的药缸,每口药缸都跟韩方所在一般大小。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不见尽头,至少有千余口大缸摆放着,寂静无声又宏伟壮观。
韩方朝离自己最近的一口药缸望去,见浓黑的药汤之中,泡着一具躯体,露出水面竟然是一头巨熊的头颅,再远处的一口药缸之中,又泡着一只老虎的头颅。
可以想象得到,这里千余口大缸,盛着同样浓黑稠密的药水,泡着人或野兽的尸首,整个大厅之间,似乎唯一活着的,只有自己。
正在惴惴间,头发被人抓住,湿漉漉地提出药缸,扔落地上。韩方这才发觉自己是赤身裸体,不着片褛,只有那个从小伴随着自己的小圆盘,还用牛筋挂在脖子上。
刚刚从地上翻过身来,转脸就看见旁边有一具尸骸,冰冷的躯体,脸面朝地俯卧着,长长的头发覆盖着她的背部,看似是个女子。但是她的下半身却奇异地扭曲,两只脚已经粘合在一起看不见,取而代之是光滑、粗大,长着黑鳞的节肢,越看越象蛇的躯体,竟是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韩方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身来。背后几件衣衫扔到他的身上,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说道:“穿上衣服。”
韩方转头一看,莫飞雨蹲在不远处的台阶之上,静静地抽着鼻烟。那个精致的鼻烟筒,正是徐掌柜平时珍爱用开那只。
台阶蜿蜒向上延伸数百级,直升上天顶,天顶位置,有一个打开的小门,正是这个空间的光线来源,也是唯一的出口。
韩方穿上衣衫,走到莫飞雨身边,心有余沥,指着地下那具人首蛇身的怪物,问道:“这是什么?”
莫飞雨沉默片刻,说道:“以前是人,现在是妖。”
韩方茫然不解,又问道:“我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
莫飞雨非常烦躁,熄灭鼻烟,说道:“问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呆在这个地方你不害怕吗?出去再问。”
他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着莫名的反感。韩方不敢多问,跟着莫飞雨爬上数百级台阶,转头向着下方望去,看见一排排的药缸整齐地排放着,直延伸至这个空间的黑暗里面。
想象着每个药缸里面泡浸着一具人或妖的尸体,不禁打个冷战,这个地方跟坟墓差不多。不敢再看,生怕背后的黑暗,追上把自己吞噬。
跟着莫飞雨钻出小门,原来仍在试药房内的其中一间石室内。莫飞雨伸手在墙上一拍,一块巨石碌碌降下,把小门压住,天衣无缝,看不出原先的墙壁之中,有着一个入口。
莫飞雨伸手从墙壁上拔出一个铜符,铜符之上,嵌着栩栩如生的一个狼头。莫飞雨把铜符放入怀中,走出试药房。
韩方望着几乎坍塌了半边的试药房,大是惊诧,不知昨晚发生何事。亦想不到药园地下,竟然还有着这么巨大的一个空间,收藏着神秘的秘密。
莫飞雨上下打量着韩方,问道:“昨晚之事,你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吗?”韩方摇摇头。
莫飞雨皱起眉头,伸出手掌中那枚铜符,只见他手指微微电光闪烁,铜符之上,开始浮现一个光球,光球中央,慢慢浮现出一个石室,里面的景象,正是韩方昨晚吞食药丸之后,由人变狼的过程。
这种铜符,狼骑军官几乎是标准配备,也是莫飞雨的身份象征。还有记忆呈现的功能。莫飞雨输入月力,借助铜符,呈现韩方变成人狼的记录。
韩方口瞪目呆,看着自己由人变成狼的过程。奇怪的是,韩方被圆盘所救,圆盘景象呈现狼头一幕,不知何解,没有在铜符之间的光球出现。最后看到,莫飞雨进入石室,人狼暴怒扑向他,两人拼死搏斗,最后莫飞雨以一个雷霆之球,将人狼打晕在地,镜头一转,到了药园地底那个巨大的贮藏空间,莫飞雨拖着人狼走下台阶,随手把一个药缸之中,一具人首蛇身的躯体扯出来,把人狼扔进药缸当中。最后就是韩方赤条条地由药缸中爬起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