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大腿出现了。
这是无数人心中的想法,和钟万河李骧之流不同,新晋三科甲上既然沦落到了戊组,只能屈辱地以一个土鳖身份参加大比,那就意味着他的家族只是普通富商,甚至连在城主手里讨一张丙组门票的资格都没有。
往昔的六人中除去林荒,其余五人都是出身帝国豪门,投靠过去不过是锦上添花,唯有林荒一步一步率领自己的团队走上历史舞台,如果没有剑开虎牢的李靖珠玉在前,当时的林荒完全有可能成为帝国元帅。
顿时不论是落榜的大爷们还是有幸上榜的天才们,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想要第一时间扑上去抱紧大腿。
可惜这条大腿显然深知明哲保身之道,早就把胸前编号取下塞给怀里祥云,祥云显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大腿抱在怀中,反倒很是不爽地将其拨到了屁股底下。
“喔,逸哥儿,看起来你的人气还不错啊,你瞅瞅不但老爷们公鸡似的到处找你,那些大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一个个儿的长颈鹿似的也太不端庄了。”沈焯低头瞅瞅自己胸前编号,顿时觉得越看越是不爽,偶尔有少女看到他胸前的戊字头,眼睛一亮,可惜看到是四四而不是四三,顿时就是一脸的嫌弃地皱皱眉,仿佛沈焯做了什么猥琐的事情。
“哼,说的没错,真是丢我们女子的脸面,一个都不够资格进我们组。”沈玉卿也是板起了脸,面如寒霜,声音也冷的吓人。
“呃,老姐,你说啥?我们组?”沈焯意外地转过身子,“咱们组和这些女子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偷偷把逸哥儿拉进我们组了吧?”
“没有啊,”沈玉卿一脸的敌意,满不在乎地毁灭了沈焯的领袖梦,“我的意思是我们加入李逸的小组,他总不可能拒绝吧。”
“这个,”李逸看着貌似和沈焯闲聊的沈玉卿,少女的妙目完全就落在自己身上,让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事。”
“那就算……”沈焯一脸的喜出望外,关键时候还是逸哥儿仗义啊,自家老姐完全就是一心想要把自己泼出去,丝毫不为自己亲弟弟打算啊。
可惜面对沈玉卿用杀人般的眼神,我们的沈大侠表现了良好的反应能力,迅速变惊喜为崇拜,嘴里说出来的也就变成了“那就算……我一个吧。”
沈玉卿给沈焯一个“算你小子机灵逃过一顿殴”的眼神,自己却故作矜持起来,脸上也迅速换成了迟疑和犹豫。
沈焯咧了咧嘴,老姐你也太无耻了吧,看来我们真的是亲姐弟啊。
可是很快他就闭上了嘴,因为自己的脚已经接收到了老姐的指令,不想脚丫子被踩烂就抓紧给老娘弄个台阶下!
“老姐,你看逸哥儿如此英俊潇洒,虽然说不及我的一半,可也是非比寻常,噢!”显然沈焯的台阶不够舒服,沈玉卿立即给以第二段暗号。
“我的意思是逸哥儿天纵其才,三科甲上傲世群雄,他是真正的领路人,人生赢家,帝国的未来,人民的守护神,我的好姐夫。”
沈玉卿暗暗点了点头,对于沈焯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到了最后渐渐变了味儿,又羞又气地瞪了沈焯一眼,“瞎说什么呢。”
李逸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姐弟两人的举动,都是刚刚长成的少年少女,彼此有些好感也属正常,在他心里也存了和这队姐弟成为队友的心思。
“嗯,既然你表现的这么真诚,甚至呃,”李逸看了沈玉卿一眼,姑娘家也只是粉面含羞,并未真的动怒,那这个心思就很明显了,自己也没必要装木哥。“甚至不惜以美色相诱惑,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小弟吧。”
两姐弟都是一脸不爽,沈焯是因为轻轻松松成为李逸的小弟,而且好像还是自己送货上门,沈玉卿则是从李逸故作轻佻的言语里听出了什么,好像自己也是送货上门?
“什么?老子文武双全,书剑传家,最后没能金榜题名也就罢了,凭什么文与非这种没用的东西最后竟然上榜了?”
“哎?是真的啊,真没想到文与非这穷小子竟然真的中了,他们家祖坟看来没少冒烟啊。”
“文与非?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穷小子?”
渐渐各地学子们已经从最初放榜的紧张激动中平复,号啕的晕厥的喜极而泣的也都收敛了情绪,开始关注好友同乡们的结果。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一群华服公子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指指点点各种冷嘲热讽。
“你这种人也配金榜题名?”
“哼哼,你到底用的什么下三滥手段蒙蔽了先生们,是不是衣服里带了小抄?”
“真不知道哪来的运气,草庐里头有先生走眼瞧上你就罢了,大比里头竟然还有先生给你甲上,武试甲上?”
“你瞅瞅你那身破烂,还有你这枯草一样的身板儿,你哪来的脸面武试甲上?”
“够了。”这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的冷意和怒火,止住了正你一言我一语发泄心中不满的这群人。
正在兴头上的几人回头看看出声阻止的李逸,顿时跟狗似的咬了上来
“嗯?你是哪来的东西,管老子的闲事?”
“瞅你也人模狗样的,怎么好好的人不做,要来学文与非做狗?”
李逸看着那垂首而立不发一言的消瘦少年,身上衣衫虽然打了层层补丁,可是洗的很干净,只是由于众人推搡显得有些脏乱,而面对这群少年的嘲讽和谩骂,他也只是默默承受,没有丝毫反抗,心中忍不住就生出愤懑之意。
“既然这位考生能够先进草庐,后来又金榜题名,那就说明他确实值得军校培养,你们觉得不公只是因为你们目光短浅,看不到他的前途而已,而你们质疑他,就是在质疑军校,质疑整个帝国。”
“哟,嘴巴还挺厉害,你怎么就看出我们目光短浅了?”
“嗯?帽子戴的不错,质疑军校质疑帝国,就他文与非也配?”
这群奚落文与非的考生共有八人,都是来自南铭道翠湖书院的考生,可是难堪的是他们八人全军覆没,反倒是作为跟班的文与非硬是走了草庐最后金榜题名,这让他们情何以堪,羞窘交加之后就开始恶言相向。
“说的不错,”这时候一位白衣女教习分开人群,对于这群考生的过分举动并未惩戒,只是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草庐里是我看中了他,武试上也是我给的甲上,是非功过你们日后自然知道,但是军校大比的公平公正,确实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污蔑的。”
李逸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武试时候遇上的那位教习,那时候她漫不经心仿佛事不关己,如今竟然肯为了这少年出手解围,显然这少年身上是真有可取之处。
“先生恕罪,我等知错了。”
“我们自知落榜,情急之下言语失措,还请先生责罚,但我们只是情绪失控下的胡言乱语,对军校并无半分不敬之意。”
几人心头一凉,欺负欺负文与非就罢了,这要是得罪了能进草庐的先生,岂不是要彻底和军校无缘,纷纷低眉顺眼连声告罪。
女教习面色和缓一些,她也能够理解这些考生的病态心理,终究是些争强好胜的年轻人,他原本也并没有想要过分呵责。
“到底文与非值不值得这个甲上,等到四年以后你们再看就是。”先生说完深深看了沉默不语的少年一眼,转身离开了。
“哼,就算有先生给你撑腰,你以为你走的完千里路?”
“风大点都能把你吹进幽冥海,哪个队会要你这种病秧子?”
几人面对先生自然态度恭敬,被斥责后也大感无光,纷纷留下恶言转身离去。
不过他们所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这少年面色苍白,身体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身体弱成这样,元力修为恐怕也强不到哪去,能够取得甲上,恐怕是在元力应用或是感知上有奇思妙想。
但是想要安然无恙地走完千里路,恐怕是痴人说梦一般,没有哪只强队会为了一个拖油瓶放弃早进樊笼的机会,而那些弱些的队伍恐怕也没本事带着个拖油瓶顺利走完全程。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声音也并未刻意放轻,何况这少年显然也是知道自家情况,并没有几分金榜题名的欢愉。
“嘿,哥们,”李逸上前拍拍文与非肩头,闲话一般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看你实力很强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队?我们的名字,呃,叫啥来着沈焯?”
“啥?”沈焯也有些傻眼,怎么英雄救乞丐最后还勇抢拖油瓶了,只是下意识地开口,“自然是奇帅无比了。”
“对,就是奇帅无比。”李逸嘴角抽搐地笑笑,亲热地搂过文与非,“怎么样,有兴趣吗。”
文与非惊讶的抬起了头,拨开额前被弄开的乱发,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哈哈,哥们,没必要这么逗人家吧,看把人家孩子高兴的。”
“是啊是啊,他要赖上你怎么办,你不会是落榜了故意来消遣人家吧,还奇帅无比,有这种队名吗?”
听着那些旁观者的疯言疯语,文与非亮起的眸子又黯淡下来,他对沈焯方才的仗义执言抱以感激之心,也并未将他当成哗众取众的小人,只是听了众人所言不想真的拖累了他。
李逸却不管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只做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呃,一只狗。
感觉似乎有些搞笑,李逸也有点不好意思,翻了翻发现没在祥云怀里,连忙又伸进怀里找了找,终于摸到自己的编号牌,手忙脚乱地别在胸前。
在面对他人怀疑的时候人们总是会证明自己,眼前这个人的方式却有些独特。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狗,尤其这只狗还一脸不爽的样子比出肉乎乎的爪子一脸萌萌的凶狠样。
哥们你是不是说耍猴哦不,耍狗的啊,有没有必要这么搞笑的。
然后他们就都笑不出来了,一群人集体把笑声止住咽了下去。
因为那是,戊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