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中寻常姑娘,即便是红牌也不会有独居的寓所,除非是那姑娘赎了牌子出去自立门户。
通常青楼姑娘自立门户后也做不了别的营生,若攒有些银子,便在原先的东家附近落下书寓,偶尔也替老东家撑一撑场面,只迎些风雅客人,卖艺不卖身。
韦锦澜笑着回道:“段姑娘开书寓已有些年头,平常迎客也只主清谈,偶尔弄弄丝竹技艺。”
“难怪‘花想容’的姑娘你一个也看不上,花想容倒确是没有能与客清谈的姑娘,”三皇子若有所悟的浅笑,“段姑娘既自立书寓,想来是有心从良了。怎么你与人相交这么些年,也不肯将人领了回去?”
“殿下这话可真让锦澜无措,”韦锦澜连连摆手,语气中全是委屈,“世人想着段姑娘出身,就误以为这其中必有龌蹉。其实锦澜与段姑娘当真君子之交,从无逾越。”
又闲叙一番后,岁安已返来回禀:“殿下,二公子,段姑娘到了。”
“请段姑娘进来吧。”三皇子嗓音一落,门外便款款走进一名女子。
来人肩披海棠金丝织华锦,着青莲色半臂深衣,周身清华。
“三皇子殿下长乐无极,”一开口便如珠落玉盘,笑意孤雅,“民女段冷醉。”
“免礼,”三皇子打量她许久,这才笑道,“段姑娘请坐。”
段冷醉依言起身,敬陪末座。
“二公子,久违了。”
“近日俗事缠身,不提也罢。”韦锦澜向她歉意一笑。
三皇子叹道:“本王久闻段姑娘芳名,今日一见,姑娘果真不负盛名。”
段冷醉敛眉轻笑,嗓音中略含惶恐:“殿下抬举了,小女子惭愧。”
“段姑娘不必谦虚,你可十足十的当得起,”三皇子含笑觑了韦锦澜一眼,“这位二公子出身九华贵胄,交友素来慎重,连那裕国公郡主也难入二公子法眼,姑娘却能与二公子一场知交,脱俗可见一斑。”
韦锦澜举杯掩口,笑回去:“殿下说话便说话,无端端怎么又扯上我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将“唐月琅”自这场谈话中摘了出去,好似有多不想与这名字扯上干系。
三皇子识趣的话锋一转,继续对段冷醉道:“改日若得空,本王也上段姑娘书寓瞧瞧可好?”
段冷醉含笑点头:“书寓挂牌自是要迎客的,如殿下能来捧场,是小女子天大的福分。”
没有犹疑,没有拒绝,就十足是欢场女子迎来送往的做派。
三皇子眼中疑虑稍减,韦锦澜胸中巨石落地。
小婢将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躬身退向一旁。
“有赖锦澜引荐,本王今日方得见段姑娘这般人物,”三皇子举杯道,“大家共饮此杯,从此也算相交了吧。”
觥筹交错中,段冷醉不着痕迹的向韦锦澜投去疑惑的一眼。
韦锦澜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不动声色的轻轻颔首。
过关了。
蓝色马袍配上高头大马的烈烈红鬃,一骑扬尘,风驰电掣的穿过夏国京城主道,直奔城西迎风苑。
苑门口立了一名翘首顾盼的宫装侍女,远远见那夺目的颜色,几乎要挥着手跳起来。
“郡主,郡主,您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