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花梨木雕刻的古典博古架上摆着老瓷器,老玉摆件。大红酸枝制作的桌案上,温润如玉一般的景德镇骨瓷文房四宝后是雪白的宣纸。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传统的汉服,正提笔泼墨。
“爸。”安汐欠了欠身子,恭敬的对书桌后的男人道。
“回来了。”沈旭言手中的狼豪笔一勾,墨水划过,宣纸上‘福’字的最后一笔稳稳落下。
他抬头看着安汐,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当年那个乖巧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婷婷玉立,嫁为人妇。自己也算对得起若云和安汐的生父。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又瘦了?”
“爸,这年头不是以瘦为美嘛。”安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到沈旭言的身旁挽起他的手:“别人还羡慕女儿呢。”
“你呀……嘴巴还是那么甜。不过郑恺峰怎么没陪你回来?不会是又闹别扭了吧。”
安汐的撒娇很受用。沈旭言没有再追究安汐瘦了这个话题,不过看到她形单影只,他不由担忧。
安汐没料到沈旭言会这样问,一时间有些愣怔,看着他担心的面孔,勉强的扯唇笑笑:“没有啊,我们很好。”
“那他怎么都没陪你过了?难道还生婚宴的气?那次也是我不对,我们怎么也该赶过去的……”
“不,不是的。”听出沈旭言的悔意,安汐连忙摆了摆手:“他今天有个重要的项目要处理。生意人,忙。”
“糊涂!生意,生意,一身铜臭。他难道不知道家庭比生意重要多了么?”
看着沈旭言气得眉毛一抖一抖,安汐连忙安抚。虽然不是亲生父亲,但继父沈旭言对她却如亲生女儿。
“爸,你别生气。恺峰他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郑家的事业,太大了。”
“哼,这样我才担心呢。这年头的总裁,都喜欢养个小秘书,你可得看牢了。”沈旭言嘟喃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眼安汐:“不过我女儿那么漂亮,量他也不会瞎眼。”
“爸……”安汐害羞的笑道。
“好啦,不逗你了。这次叫你回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下我大寿的事情。下个月我做寿那天,你无论如何都得把恺峰给我带回来。”
“爸,这不好吧?”安汐皱了皱眉头,沈家作为传统艺术的传承家族,素来注重礼节。如果四十岁大寿之日带郑恺峰过了,就是打算正式承认自己沈家女儿的身份,和他沈家女婿的身份。
“有什么不好的,我养你这么多年,难道不算你父亲?”沈旭言豁达的笑笑。
见沈旭言坚持,安汐也没再拒绝。只是晚饭当沈旭言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沈婷的目光冷了一下。
安汐没有留宿,当她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mini宝马车旁。
“姐。”安汐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小贱人,好手段!你可比你那个风骚的母亲厉害多了。我告诉你,沈家只会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你,不过是野种,私生女!”
沈婷刻薄的话语,在夜晚的微风中散发着冷意。
“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安汐冷漠的回答,启车准备离开。
没看到安汐懊恼痛苦的表情,沈婷心中很不爽。看着安汐就要离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婚礼那天,爸妈没有出席的感觉如何?不知道你丈夫是不是以为你是孤女?婆婆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你是故意的?”安汐猛地回头。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婚礼那天,我的爸爸守在我的床前。你的妈妈则给我嘘寒问暖,准备补药。而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出嫁。”
沈婷得意的上前一步,用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勾起她的脸蛋:“像你这种女人,永远不会得到幸福的。”
“变态。”安汐甩开了沈婷,开车离开。
沈家的宅子在郊区。回去的道路,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繁荣,带着野外的安静恬静。没有灯光争辉,这里的月光婆娑,给人宁静。
但,安汐的心并不宁静。
家宴那天,是安汐最不愿回忆的日子。可刚才沈婷犀利的话语,却是狠狠地往她伤口上抹了一把盐。
本来,郑恺峰说不能给她一个婚礼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委屈了。不过,能和郑恺峰在一起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虽然没了婚礼,但郑家给了她一个家宴。家宴邀请了郑家的各路亲戚和一些交好的世家。算是给她一个名分。
那一天,难得连苏颜都没给她脸色。不过,她和恺峰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直到家宴开始也没有迎来沈旭言和安若云。
苏颜的脸色越来越冷,甚至恺峰面色也开始低沉。家宴,最终还是在她娘家缺席的情况下结束了。
因为没有婚礼,郑家的亲戚就不看好她。见她连娘家都没有,他们礼貌的笑容没掩盖住讥讽。
连带着,郑家也失了面子。家宴之后,苏颜的责难在郑家老宅响起。
“安汐,我看你就是个孤女!”
“我郑家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上面子的媳妇。”
“我是瞎了眼才让恺峰娶你的。”
好不容易打发了苏颜,勉强进了洞房,郑恺峰也是冷着脸。他没有询问她,为何自己的爸妈失约没来。但安汐看得懂他眼底的失望。
一夜无眠。
本来春宵一夜值千金,可是,他们只是躺在床上各自发呆。
外国进口的豪华大床,舒适的蚕丝鹅绒被很暖很舒服,但安汐却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只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她看着郑恺峰侧身睡觉的背影,眼泪差点落下。
明明,从此他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她却觉得他和自己越来越远。
果然,安汐的预感是正确的。第二天回到郑恺峰的别墅,他就搬到了书房。从此开始了他们古怪的‘同居’之旅。
所以,安汐一点也不愿意回忆起那天。那个日子,就像钉在胸口的铁钉,痛得让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