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姑去看二姨是在吴淼生日前一天,夏天已过了大半,渐渐向秋靠近,我坐在车后座陪着弟弟妹妹,偶尔看看窗外,多云的天气,闷热异常,夏雨不知道何时会突然而至。
在车库里停好车,我和小姑牵着小家伙们,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开门的是姨夫,他微笑着迎接我们,笑容里带着些疲惫。
“来来来,进来坐”他把我们带上二楼的会客厅,那个我记忆犹新的地方。
“姐夫,二姐呢”小姑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安顿身旁的Anne。
“她在午睡呢,精神有点不好”他坐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
“Melvin,Anne到舅舅这来”他伸出手唤着他们,小家伙们怯生生的看看姨夫,又回头看看小姑
“哎呀,多久没见你们了,怕是不记得舅舅了呢”
小姑朝两个小家伙点点头,他们这才向姨夫走过去
“Anne几岁了呀”两个小家伙坐在他身侧,一边一个“Melvin呢”他回过头来问
“five”Melvin回答,而Anne则伸出3个肉呼呼的小手指
“Melvin比Anne大两岁,要照顾妹妹哦.。”
姨夫跟两个小家伙玩闹了一会,就让菲佣领着去游戏室了,那放着吴淼从小到大的玩具。
“姨夫,二姨最近一直情绪不好么”我小心的问道
“哎,她还是老样子,走不出来”姨夫说“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一会又哭起来,小淼的房间一动也没动,她有事没事的就待在那房间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
“姐夫,这样下去怎么行啊”
“我有什么办法呢,一说她,她就发脾气,说我不是人”姨夫脸上献出种种焦虑“我都硬拉着她去看心理医生了,结果人心理医生说,她根本不想走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怎么办”
“前几天好不容易出了趟门,结果气呼呼的回来,边骂边哭,说吴世平一家不得好死之类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这让我又想起那天的争吵,不禁抿起嘴唇来。
“姐夫,不如让姐姐出门旅游散散心吧,出趟国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我工作忙走不开,她朋友又少,不是带孩子,就是忙工作的”
“不是有我么”小姑站起身来“我这段时间给自己放假,正好也陪陪二姐,两个小的带上,这么一忙活,指不定就能好些”
“说是这样说,就怕她不出去啊”
正聊着,从二楼卧室的方向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老吴,老吴”是二姨醒了
“欸,睡好了啊”姨夫殷勤的迎过去“你看谁来了”
他们走到客厅里,朝我们走来
“二姐”小姑朝他们走过去
“小涵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美国写书么”二姨在沙发上坐下
“书写完了,就给自己放个假,也刚好回来看看你们,我把Anne他们也带回来了”小姑走到二姨身边,贴着她坐下
“Anne也回来啦,在哪呢,在哪呢”二姨一向喜爱Anne
“和Lucy在游戏室玩呢”从她到客厅开始,仿佛就把我当透明人,我略有点尴尬的接了一句,但话一出口就感觉气氛突变
“游戏室?淼淼的游戏室?”她略略出神的看着正前方坐着的我,隔了数秒,突然站起身来,发狂似的往一楼的方向走
“老婆,你干什么呀”姨丈追上去
“二姐”小姑也跟上
我们追着二姨来到位于一楼左侧的游戏室门口,这里就像是一个公主的梦幻城堡,整间房间涂满了粉红色,铺上了粉白相间的格子地毯,一排排玻璃柜子贴着墙壁,把房间围了一圈,里头是各式手办,芭比,小物,貌似吴淼把她最喜欢的东西都发收藏在这里,房间中间放着淡粉色的矮茶几和凳子,左侧还放着一个咖色的懒人沙发,这让我想起杨房间里那一个。这会,Lucy带着小家伙们在地毯上玩耍,身边堆着些玩具,Anne手里拿着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黑人芭比,玩得很开心。
“不许动!!”二姨跑进房间里,一把夺下Anne手里的芭比,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房间里欢声笑语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而二姨安静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左手把娃娃搂进怀里,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娃娃的头发,一声声低声唤着:淼淼,淼淼。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动容了,站在门口的我们,坐在房间地毯上的他们,都变得安静了,面对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任何的评论或妄加菲薄都是苍白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