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忙活完,再处理掉屋内的血渍后,便扛着徐生上了车,陆云凡发动了引擎后,便问向后座的肉山:“现在去哪?”
“先回废弃工厂,路过报刊亭时再买张不记名的神州行,打回去请示郭总。”简单包扎过伤口的肉山哼哼道。
陆云凡点点头,随即载着众人原路返回。
“我说肉哥,这些古董大概价值多少?”当车驶入了郊区,长腿见肉山一路把玩着那些搜罗出来的古玩,不禁开口问道。
肉山打量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丹书铁券,摇头道:“不好说,这得看它们具体出自哪个年代,是否保存完好等多种鉴定,这些都是专家干的事。”
说罢,肉山将丹书铁券上的文字看完后,便笑呵呵道:“想不到这小子竟是明朝开国六公爵之一的魏国公后人,这丹书铁券,怕是货真价实的了。”
长腿奇怪道:“丹书铁券,不是早已出土,存放在国家博物馆里了么?”
肉山讥诮一笑,道:“你觉得,出土的玩意儿,和世代相传的传家宝,哪一边更像真的?”
长腿和陆云凡听后相继默然,开玩笑,如果他们是老祖宗,有后人的话当然把宝贝留给后人呐,没事埋起来作甚?
肉山一脸希冀地打开木箱,用手一掰,那已经撬松了的隔板便脱落下来,这时就连开着车的陆云凡都不禁把目光透过后视镜看去,只见肉山从木箱里面取出一个扁平的……黑布……
“特么的,老子期待半天,就是这么一块布匹而已!?”肉山望着手中黑布,使劲揉捏了一下,黑布内软绵绵的,又有一些硬块物体,一时也难以分辨出来里面是什么。
“不对!”望着那块黑布的陆云凡呢喃道,当那块黑布被拿出来,他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一股浓烈的不安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一种莫名的大恐怖袭上心头,而肉山和长腿则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咦?没有开口?那里面的东西是咋装进去的?”肉山翻遍了黑布的上下左右,确实不见开口,四周棱角平平,也没有缝纫过的痕迹,那里面的填充物到底是怎么装进去的?
百思不得其解下,肉山便从包里抽出匕首,然后拎起黑布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其划开。
“轰隆——”
一直在平稳驾驶的汽车就在肉山划开黑布时,骤然间一阵剧烈摇晃,只是弹指间便恢复了原状,吓了一跳的肉山不禁对陆云凡喝道:“小心开车!别毛毛躁躁的,车内还有那么多古董呢,坏了一件就算把你五脏六腑全拆出来卖了都抵不上!”
陆云凡心下骇然,以他的车技和意识,而且路面平平,根本没有理由会让车子发出这么剧烈的颠簸,而且摸惯了汽车的他可以清楚感觉到,车子的性能完好,并没有哪方面出现了故障。
肉山见陆云凡一脸惊恐模样的不作声了,便低下头,将已经划开口子的黑布缓缓撕开。
“这是什么!?”
当车内响起肉山和长腿的惊疑声,陆云凡再次透过后视镜看去,只见肉山从黑布里取出一块红布金丝织成的物体,物体表面还用一枚枚穿好红线的铜钱捆绑住,九张纹路复杂的道符贴在上边,端得煞是诡异无比。
“这是……袈裟?”长腿瞪着圆溜地眼睛,惊疑道。
肉山一脸惊喜模样地点点头,一件古董袈裟,这可是价值不菲呀!见财起意下的肉山径直无视了那些捆绑住袈裟的铜钱线,手中匕首一划,登时挑断了几股串着铜钱的红绳。
“等等!”猛然地一阵心悸,被那股大恐怖的气息搅得心骇无比的陆云凡突然大喊道。
可惜为时已晚,已经将袈裟抽取出来,再将其打开的肉山只见一道异常深邃诡谲的红芒闪过,突然‘轰’地一声,众人眼前一黑,随即感觉到车内一阵剧烈的翻滚,这是他们最后的意识。
……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伴随着温雅的曲调,当悠扬的歌声再次缠绵着耳畔,缭绕着心间,陆云凡便从空灵中回过神来,他缓缓张开眼,愕然的看着周遭这熟悉的一幕幕。
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碧瓦亭台,脚下石板甬道蔓延的尽头,一处典雅的厢房赫然在目,而自己,正处在这厢房的台阶下……
“公子……既然来了,何不与奴家一会?”
当优美的歌声袅袅飘散,厢房的障子门便无人自开,而厢房里将歌唱罢的女子娇声开口道,陆云凡的双脚便不由自主地朝房间内走去。
陆云凡心下惊骇无比,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幕,可不正是他隔三岔五的梦境么?可惜不论他在心里如何挣扎,他的肢体依旧如同行尸走肉般不受控制,径直跨入了门槛,越过一道门帘,将梦境里从未见过的屋内景色一览无遗。
当他进了内屋,乍见一名身形姣好的妙龄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三千青丝,身上一袭青纱霓裳,将动人的身段勾勒得惟妙惟肖。
“可怜奴家痴心一片,谁想竟是遇到了负心人……”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发出一阵幽怨的轻叹,缓缓地转过身来。
霎时间里,陆云凡惊恐的瞪大双眼,随即一股无形的巨力袭来,‘砰’地一声,陆云凡倒飞而出,撞在身后的梁柱上,喷出一口逆血,倒地不起。
饶是这样,陆云凡依旧不受控制的打量着女子,只见转过身来的女子貌美如仙,可那一张脸蛋儿却是苍白如纸,苍白得那么死寂,苍白得那么摄人心魄……
骤然间,一行血泪自女子眸中淌出,这一幕落在陆云凡的眼中,仿佛这灰白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如此鲜艳的颜色,道道嫣红,红得那么诡谲,红得那么妖艳……
鲜红之色,渐渐沁透了她的霓裳,把原本这一袭素雅轻纱,渲染得如此鲜明夺目。
剧痛,连接着眼前的景象,不断的刺激着陆云凡的感官和神经,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不禁再次瞳孔一缩。
此时已被鲜血染成身穿红霓裳的女子不知何时转身过去,遮上一块红盖头,仿似一切皆是虚幻,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然而就在此时,时间仿佛飞速流逝,闺房内的陈设渐渐积攒出了厚厚的灰尘,粉墙上的腻子一块块变得斑驳,随即脱落。那梳妆台上令人看不清楚事物的铜镜也变得锈迹斑斑,桌椅木榻,以及房间一角那个让他眼熟的木箱,全都变得越来越陈旧,越来越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