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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猜绵羊

听说睡不着的时候数绵羊很有作用,所以在黑暗中幻想着绵羊一只只跳出栅栏、逃离农场,然后我开始猜测绵羊出逃后的命途,反正,绵羊走了,我也没睡着。

失踪的猫

我的猫丢了。是我早上回家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女友去朋友家玩儿,一群人疯的太晚就直接在那儿过夜了,早上我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从人堆中把我的女人拽了出来,她抱着个充气娃娃睡的正甜,这实在不合时宜,在确定她没有被哪个野兽占过便宜之后,我说:“快走,今天中午我妈要来,你总该洗个脸再见她吧。”

回家后习惯性的招呼我的猫,没有响应,这不同寻常,我担心它掉到抽水马桶里爬不出来,发现马桶像刚冲过一样干净,四下巡视,不见踪影,我确信它确实不在家里了。

这只猫在我12岁的时候来到我家,现在应该已经有13岁了,作为一只猫,13岁就相当于我们到了90多岁,所以我才会担心它无法从抽水马桶里爬出来,它长了一身深黄色的短毛,小时候很活泼,老了之后基本就是吃饭和晒着太阳睡觉。我和它有很深的感情,一来一对朋友相处13年实在不算短了,就算那是只猫;二来它多年来一直站在我的一边,在这个家中所有的生物里,这是唯一的,因为它乱翻别人东西的好习惯,我估计出了我妹妹大概在什么时候告别了处女生涯,那天晚上我郑重其事的去敲我妹妹房间的门,一本正经的说:“你的生活怎么过都无所谓,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作为哥哥,我有义务告诉你一些事:千万不要买那些杂牌子的套,不安全。”

快乐的生活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我和我妹妹都到了上班的年纪,而猫也到了靠晒着太阳睡觉度日的年纪。

这时我爸通过一生的奋斗终于可以买一所大房子了,兴高采烈的筹划着全家人搬过去,这时唯一的问题就是猫,因为新房子装潢的很考究,所以我爸很担心猫用他的真皮沙发练爪子,于是一家人份开始讨论解决的方法,讨论出的结果如下:

1.猫一定不能去新家;2.送人好了;3.实在送不出去就只好扔掉。

作为13年的朋友我决不能容忍后两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一定要有所行动,于是我表示:这只猫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不能扔掉。新家离我的公司太远,不如我去公司附近租个房子,猫就跟着我好了。

我的建议很快就被采纳了,算是皆大欢喜,我搬走的前一晚他们还做了一桌好菜算是欢送仪式——主要是欢送猫。我爸说这猫当年是他抱回来的,我妈说猫是她养大的,我妹妹似乎动了情,红着眼眶说:“咪咪~祝你健康。”猫则表现出了它这个年纪的猫所特有的从容,趴在我妈的膝盖上打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公司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间房子,对于这件事我骄傲的很,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不但保全了我的猫,而且还能和我的女朋友住在一起,为友情和爱情同时创造了优质的环境,我女朋友很喜欢动物,所以她对猫很好,经常搂在怀里亲热,但是猫几乎没有任何回应,这可以理解,我想到我90岁的时候,如果有二十多岁的女孩来抱我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这是老人特有的淡定,或者是无奈。

白天猫很寂寞,但是也许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它白天基本上会趴在有阳光的地方睡觉。下班回家,我先给猫喂食,换猫沙,我女朋友回来后做饭。晚上上床的时候她总喜欢开着灯,但是我没有任何顾虑,猫对此视而不见,它现在生活只有吃饭和睡觉,虽然本质上猫属于夜行动物,但和人一样,不管怎样90岁也该退休了,所以这只猫在晚上也会找合适的地方睡觉,虽然晒不到太阳。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直到猫失踪了。

对于猫的失踪,我试着用排除法寻找线索。走之前我确定门窗是锁好的,我女朋友下楼后曾经返回取手机,但她向我保证离开时她把门锁好了,并且当时猫在睡觉,我想我应该相信她的话。回家之后,我也没有发现房门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屋子里也不像被人翻过,再说也不会有哪个小偷无聊到偷一只13岁的猫。除了门窗之外,这屋子里再没有其他的出口可以供一只猫跑到外面去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猫自己打开门窗走掉了、或者它跳进抽水马桶然后自己按了按钮把自己冲走了、或者是它本身温度太高自燃了、或者这屋子的某一处是时光隧道的入口,或者……总之,越想越不着边际,最后干脆什么都想不到。

对于猫的失踪,我有一些伤感,当更多的是好奇。后来很忙,这事就不再被提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在生活里一样。

夏天到了,今年天气热的出奇,有一天夜里停电了,不能吹空调,屋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箱,静静呆着都会大汗淋漓,更别说上床。

我们无事可做的受煎熬,根本没办法入睡,于是我提议:去街对面的麦当劳吹免费空调。在那种情况下,她当然会同意。

麦当劳里果然很舒服,我给她买了支甜筒,自己要了杯可乐。

整家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和三位昏昏欲睡的店员,电视里正在转播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比赛。

“C罗很帅嘛。”她说。

“是啊,就是太自大了,连球都不给队友传。”

“菲戈怎么没上场?”

“早就退役了。”我说。

“那么现在做什么呢?”她好奇的问。

“谁?”

“菲戈呀。”

“我怎么知道,又没他电话。”

Dido的《My Lover's Gone》在店里回荡。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猫,于是我们又聊起了它。

“到底还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啊。”我说。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些眉目。”她盯着我说。

“什么眉目?”

“那天,记的吧?我回去拿手机,当时它在睡觉。”

“这个你说过。”

“但是我发现有些不同寻常,它的毛色好像浅了一些,或者说,它似乎开始变的透明了,当时我没想太多,只是以为这是一种光线造成的物理现象。”

“会有这等事?后来呢?”

“当时比较着急啊,所以我拿了手机就出门了,关门之前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它还是在睡觉,我好像能感觉到阳光正穿过它的身体照过来,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

当晚我们的谈话似乎就到这里结束了,后来Dido唱到了《thankyou》,葡萄牙输掉了比赛,C罗看起来很沮丧。再后来她靠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一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按照她的说法,猫似乎是渐渐变的透明直到看不见,也许它还在屋子里,只是我们看不见它,或者它干脆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天亮以后,我们各自去上班,家里也没再停过电,又可以吹着空调开着灯上床了,再往后一切如常,忙碌、混乱,不堪入目。

目前看来,我应该是找不到我的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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