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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太后与皇上的算盘

背的是唐末五代诗人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

这首词在花间词之中风格独具,清丽质朴,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以白描的手法勾画出一位天真烂漫、热烈追求爱情的少女形象。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阴险如我,当然是在暗示陈辰薄情寡性,辜负于我。

二姐姐在旁为我助攻,“这首词直白而不艳俗,笔触清新明朗,开端“春日游”三字便渲染了后文所抒浓挚感情。春日草木之萌发,昆虫起蛰,春游之人的心随春物一同跃动从而可知。杏花吹满头,吹字虽有花片被风吹落的意思,然而在此一句中却并没有花落春去的哀感,而是呈现出繁花开到荼扉,翩然飞舞的缤纷盛美景象。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一句,读起来更是笔力饱满异常。妙极!妙极!”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称赞之声不绝于耳。亦有很多人小声议论那个无情之人,虽未指名道姓的横加指责,但这顶黑锅陈辰是背定了。

挑衅地看一眼陈辰,他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面色不豫,依旧孑然一身,毫不在意的样子。见我看向他,抿抿唇意味深长地笑问:“好词自然是好词,只是不知苏三小姐说与谁人听?在下倒是未曾得知苏三小姐竟有这般心心念念之人。”

我故作娇羞万分状,“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想赖?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眼尖地看见陈辰眼角狠狠一抽。

黑完陈辰,我便拉上二姐姐和澈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之势撤离现场。本姑娘向来见好就收,况且一点也不想留下来供别人指指点点。

只是我一出来,景阳也跟着出来,还约了澈儿改日一同去清心楼,并且要求捎带上我。

与景阳作别后,我满腹狐疑地问澈儿,“旭王殿下做什么非要拉上我?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自来熟的人呐。”

澈儿唇角微勾,“理他做什么,这厮向来最会这一套,不过是看皇上对你有意,格外好奇你而已。你若不想去便不去,没什么的。”

我微微尴尬,分辨道:“你瞎说什么,我本就是一个小宫女,皇上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在意,偏来在意我一个宫女,怎么可能呢。”

澈儿略眯起眼看我,神色满是揶揄,“怎么不可能,我倒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唯有瞪他一眼解解气闷。

澈儿吁一口气,倏尔换上严肃的眸色,“姐,你知不知道太后将你送来荣国公府是什么意图?”

我一滞,缓缓地摇了摇头。

“皇宫之中遍布太后的眼线,太后早看出来皇上对你的心意非同一般,故而一开始便狠下杀手。你早前落水一事便是太后指使的,只是皇上即刻有所察觉,太后才一招失手后迟迟不敢轻举妄动。此番将你送来荣国公府直接原因就是你的朋友进慎刑司一事,皇上特别下旨将她无罪释放,太后因此更加顾忌你的存在,才这么仓促地将你送出宫,以免你与皇上有过多牵扯。”

我闻言脊背之上冷汗连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开口,“娘亲进宫那日我便在太后宫里发现了推我入蓬莱池之人,也猜测到是太后指使,只是一直想不通究竟有什么原因使得太后对我非欲除之而后快。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顿了顿,又问:“可那也不用将我送来荣国公府啊。她都恨不能杀了我,怎么会甘心送我来荣国公府做千金小姐呢?”

澈儿眸色更冷,浑身涌现肃杀之意,“荣国公府到今日已是荣极,早就成为太后、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一时之间奈何不了我们而已。太后此举当然是为了警告我们,若是不安分,下场便和奚将军一样,荣国公府将会成为第二个护国将军府。”

有冷风吹进室内,我浑身冰凉湿冷,如坠冰窖。

静默了许久,我才勉强哽咽开口,“对不起,我好像是荣国公府的**烦......”

澈儿听我如此说即刻皱眉,头一回呵斥我:“瞎说什么,你是我三姐,是荣国公府的三小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我一头暖热,默默点头应了,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么大了还当着比我小的弟弟面前哭鼻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努力为自己找回点面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想掉眼泪,以前我不这样的......”

澈儿不说话,伸长手臂将我抱在怀里。

这少年老成的小子,当我是小孩子呢。

我想起景承,离开皇宫的前一晚,他也曾这样抱着我。说来可笑,只因为景承对我相较于其他人稍有不同,便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景承对我有别样的心思,真是莫名其妙。

当然,最莫名其妙的人非景承莫属。真不知道他是在抽哪门子的风。

素闻景承与后妃关系浅淡,有些甚至仅仅是见过面而已。我有好好想过,景承到底是为什么接近我,并且在我临出宫的时候弄出那么一出戏。我不会自以为是到相信景承是真的对我有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身为当局者,沉静如我,怎会轻易上当呢。

若是按照澈儿的说法,那我似乎可以找到第二个景承刻意接近我的理由了。原本猜来猜去,只觉得是他的兴味使然尔,而今,倒是更像是为了拉拢我,让我为他所用,将来哪一天,景承下定决心并且刚好有足够的资本一举铲除荣国公府,我若是能遵循他的想法,喜欢上他,介时便会为他所用。

别的不必说,若我果真愿意为之,只就收集一些内部情报什么的还是有极大得手可能的。要知道荣国公府不比护国将军府,荣国公府上的家奴均是家生子,忠诚不二,世代效忠荣国公府,出现叛变者的几率要比护国将军府小得多。

我趴在澈儿肩上,闷闷地问:“你也说皇上对我非同一般,那你怎么不怀疑我是皇上派来的奸细?”

澈儿身体一顿,微微推开我,朗若星辰的眸子一转不转地凝视着我,“你不是,”他伸手盖住我的眼睛,“你有着我所见到过的最澄澈的眼波。”

我无奈轻笑,揶揄道:“素闻荣国公府用人极为谨慎,原来竟是这般轻信于他人么。眼神能说明什么?孩子,你要记住,越是会骗人的人,眼神越是干净坦荡,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不能伪装的。”

澈儿默默一会儿,低低地道:“伪装的了一时,伪装不了一世,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爹教过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和娘亲既然选择相信你,就必定与你一条心。”

一条心么?我微微动容,回握住澈儿的手,“那你便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必定以荣国公府为先,且不说我如今无心成为天子妃嫔,就算是哪一日我动了心,也永远不与荣国公府倒戈相向。我姓苏,我是苏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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