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我和关琳如同往常一样到林欣的酒吧小聚。三人就着林欣这位打着解救正义旗号实则祸害人间的家伙该不该“从良”的问题聊得正兴起。一个悦耳的声音介入我们:“以静?”
闻声抬头,男子一看到我就冲着我们打了声招呼:“原来关琳也在啊。”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一面的朋友,关琳询问的眼神看向关琳,我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表示我也记不起来了。倒是林欣一眼就认出他:“嘿,这不是莫北嘛?”
我一听,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儿没喷了出来,当场目瞪口呆地愣在现场,关琳的反应说时慢那时快,立马扯出一个笑脸道:“我就说嘛,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学弟啊!”
“我说你变化也够大的,一下子就认不出来了。”林欣说着,连忙招呼着:“坐,坐,坐。”
关琳在一旁陪着笑脸,给莫北让位置的同时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我。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气氛现显得有些尴尬,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几年没见,一下子没认出来。”
“就是,就是,以前在学校追以静的时候老跟着我们后面屁颠屁颠地跑,现在一下子就长大了。”林欣笑着说。不亏是在江湖上打混的,话一出口顿时化解了现场尴尬,四个人都齐声笑了出来。
“当年不学姐漂亮嘛!”莫北搔了搔后脑勺的头发,调皮地扯出一个笑脸。
记得大学时,我们读大二,莫北刚进校,在新学生进校的欢迎会上,莫北一进场,顿时,现场所有女生一片磨拳擦掌,口水横流。而莫北,好家伙,抬头挺胸笔直朝着我走来,站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我叫莫北,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唯一一个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男人。”
此话一出,倏地,全场一片鸦雀无声,站在我身边的关琳跟林欣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俩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为他的勇气可嘉鼓起掌来。
果不其然,在往后的日子,莫北也不失关琳跟林欣所望,为我们做着一切我们懒得去做的事,例如白天到图书馆占位置,中午到食堂给我们打打饭等等,在关琳和林欣那里获得一致好评
我不只一次跟他说自己不喜欢比她年纪小的男生,可莫北偏不信邪,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的接纳他。
有一次大冬天晚上下着雪,我说想吃麻辣烫,莫北二话不说,冒着学校之大不为,翻墙出校买了三大碗回来交到我的手里,小眼巴巴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后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
好几次,我们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特禽兽。当然,由于良心未泯,偶尔关琳跟林欣也会背着我偷偷给莫北提供一些关于我的喜好,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看着他屁颠屁颠地为取悦我忙这忙那。
再后来,莫北就被他的父母以不思好学的罪名撵到国外去了,从此在学校里消声匿迹。
“对了,不是听说你全家移民国外了吗?怎么在这儿出现了?”我问。
“两年前回来的,跟朋友合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最近拿下了张大单,同事说要一起庆祝一下,就来了。”莫北笑道,指了指不远处地一小撮人。
可能是觉得莫北离开太久了,所以,当莫北指向他们时,那群人也向莫北打着手势,让他回去。
“那当然得庆祝,今晚水酒算你五折。”林欣特爽快地说。
“快谢谢林老板吧,这酒吧是她开的。”看出莫北的疑惑,关琳开口道:“我跟以静天天关顾都一分钱不能少呢。”
“那我还真谢谢了,以后有时间再聊。”莫北说完转身离开。
林欣眼送着莫北回到他的同事哪儿,轻轻地晃着脑袋嘴里啧啧了两声后回过头对着我们道:“看看人家现在,玉树临风,人模人样儿了都。”
“小心,口水。”我伸手拓住了林欣的下巴,故意调侃了她一下。
“去,去,去!”林欣故作娇态地拍开我的手,引来了我跟关琳一阵嘻笑。
“你要看上人家,我给你支一招,今晚酒水免费把他灌醉咯直接往家里拉。”关琳说。
林欣不以为意,不怀好意地往我身边蹭了过来:“怎样?说不定人家现在对你还余情未了,还有机会。”
我没好气地白了林欣一眼然后对着关琳抱怨:“你看,这都什么人啊?”
“这你就不对了,这事儿上我得站林欣这边。”关琳煞有其事地对我说:“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关琳说完,对着我嘿嘿笑道。
“就你用情专一,对于政那家伙还念念不忘!说不定你当年的那一脚,人家早就到敬事房报到去了。”林欣说:“想想你也忒狠了点,往哪儿不好踹啊,偏往人家命根子踹,要是真踹出个什么事儿,叫人家下半辈子怎么解决啊!”林欣一语双关。话说得像是在为他抱不平,但语气听起来却完全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才进宫当嬷嬷呢!你那么担心人家下半辈子,要不你试着找找他帮他解决去?”关琳开口道。
“这提议好,反正俩人都在宫里。”我作总结。
“我去~”林欣挫败地一顿捶胸跺足。于是三人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挣辩。
酒过几巡,关琳向我眨了下眼,我还没反应过来,关琳就已经凑到林欣身边拿起酒杯跟她的碰了一下:“林欣,你说,我们从大学到现在认识几年了?”
林欣的样子看着有点儿微薰,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回道:“差不多也有四五年了吧。”
我还以为关琳刚才给我打眼色是要做什么惊人之举,原来只是闲话家常!
关琳看我兴致缺缺地把头重新靠回椅背上,撇了我一眼后用脚在桌子底下顶了我一下,接着对林欣道:“你看咱仨合着过了这么年了,你有事儿可别瞒着我们啊!”
“没有!”林欣回答。
“可我怎么老觉得你有事儿瞒着我们呢?”林琳追问。
“真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们啊!”林欣说:“我身上有几根毛你们不都清楚吗?”
话粗理不粗,听到这句话,我止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国家白教育你这么些年了,说话能文雅点儿么。”
“怎么就不文雅了?我要出口成章你们还跟着我混这么多年啊?”
“那是!”关琳举起酒杯跟林欣碰了一下表示赞同。
“你说咱仨一起喝酒的那天晚上,你跟我们分开后跟谁在一块儿啊?”关琳问得看是无意,实则是想从林欣嘴里套出那天早上接关琳电话的男人到底是谁。好奇心作祟,我倏的一下坚起了耳朵。
“那天,不就是…………”答案呼之欲出,林欣突然停了下来,大叫:“好你个关琳,在套我话。”
“是谁?快说!”关琳奸计得逞的笑,一脸如果不交代就拉去点天灯的表情。
“不告诉你。”土豪林欣坚决反抗。
“我看你招还是不招。”关琳眯起了杏眼,一声令下:“以静,大刑伺候。”
我嘿嘿两声一下凑了过去,合着关琳一起对准林欣的腰部开始上下其手。
寡不敌众的林欣最后选择了投降,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道:“行,你们问,我招还不行吗?”
“我们就想知道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谁。”看着受刑的人痛苦,原来施刑的人也是个体力活儿,我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一个普通朋友。”林欣认真地回答。
“看来还没说实话。”关琳对着我说,接着又是一轮左右夹攻。
“两位女侠饶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在我家楼下认识的,我发誓。”林欣无力招架地说着,举起四个手指,被我跟关琳硬生生瞪了回去。
“一个普通朋友,在你喝醉的时候,在你家呆了一整晚?”我怀疑地问,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什么一整晚?”林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放下我后就离开了。”
“那第二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接电话那个男的是谁?鬼啊?”关琳问,对她的供词表现出极度的不信任。
“电话,什么电话,他还接了你的电话?”林欣还是一脸摸不着头脑:“他没跟我说啊,我起床时屋里也没人啊!”
“真就一普通朋友?”我问。
“真真就一普通朋友!”林欣回答。
“什么都没发生?”我再问。
“什么都没发生。”林欣回答得一脸诚恳。
“嘿,我还真不信了,要真什么都没发生,那只能说明两点儿。”关琳分析。
“哪两点儿?”我和林欣同时凑近关琳好奇地问。
“那男的不是gay就是一愣头三啊!”关琳解释道:“你说孤男寡女的,在一屋里,女的还喝得不醒人事,居然还能相安无事儿,再说,林欣怎么说也算一尤物不是?你说除了这两种可能还能是什么?”
“说不定人家是因为邻居一场太熟了,不好下手呢。”我打趣地反驳,接着和关琳对视而笑。
“我说你们盼我点儿好行不行。”林欣说:“怎么我觉得要我真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俩肯定会在一边儿拍手叫好呀?”
“那肯定的。”关琳说着,不忘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
“那是!”我肯定的说。
“嘿!”林欣瞪大眼睛看着我跟关琳齐刷刷离开她的身边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去不禁大叫:“损友啊,损友,我看你们俩就标准俩损友,赶明儿个开始绝交。”
“那可不行,要绝交也得通过我们同意。”我说。
“绝交还要通过你们同意?”林欣不置信地开口。
“那可不,合着这么多年,唯独在这件事儿上,你没有话事儿权你还没清楚啊。”关琳补充。
林欣再次挫败地看着我跟关琳好半晌,突然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看来只能在一起损一辈子了!”
“那可不。”我也举起酒杯:“为损友干杯!”
“一起损一辈子!”关琳也不甘弱。
“干杯。”三个人齐声吆喝,一饮而尽
从酒吧出来后,林欣开车送我们回家,关琳坐在副驾使的位置上和林欣俩人亢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跟着车内的音乐跑音跑调的高歌,我有些意兴阑珊地附和着,看来车窗外的繁华世界如跑马灯似的从眼前呼弛而过。
从自己差点儿被摩托车撞到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天了,高承允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是让花店给我送来了一株铃兰草的盆栽。时间仿佛变得特别漫长,连安晴明这几天也变得怪怪的,总觉得他在故意躲着我似的,也不去我家蹭饭了,每次上班找他,雪姿都说他去了工地,不然就躲在工作室里一整天都可以不出来。
我坐在车上发着愣,直到身上被什么东西砸到后,才猛地回过神,原来我已经愣了好久了,连车子在家的路口停了好一会儿了都不知道。
“魂归来兮!”林欣作腔作调地举起手在我面前挥了一下。
“滚蛋。”我白了她一眼,拿起刚才她用来扔我的纸盒回扔给她,下了车,直到林欣再度起动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才回头往家里走。
结果这一回头就看到安晴明在不远处倚车而立。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大半夜的眼花了,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低着头专注吸烟的安晴明。
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他面前,安晴明抬起头眼神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问:“吓傻啦?”
“你没在家里啊!”安晴明淡淡地说,踏熄了烟头后用手在空中挥了挥,挥散了烟味。
“你还没回答我呢?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真有女朋友也住这边吧?”我特八卦地探头探脑的往他车内看了好几眼。企图找出点儿什么蛛丝马迹。
安晴明依然没有搭话,只是微皱着眉头满腹心事地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你到底是怎么啦?阴阳怪气的。”我从头到脚的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据我所认识的安晴明,对着装也是他自己的一套见解,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头可断,衣服绝对不能乱的的家伙,可现在看起来衣服也好好的,没破没烂,怎么就一副被人扫地出门的嘴脸呢。
“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啊!”我威胁道,转身作势离开。
“你…………跟他在一起了吗?”安晴明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谁?”我回过头问,想了一下:“高承允吗?”我看着他。
安晴明还是没有搭话,抿着嘴别过头去,看着远处。
“我说,今晚怎么发现你那么难沟通呢?”我有点儿失去耐性地抱怨。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抗议,想要快点儿上楼洗个热水澡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个天昏地暗。
“他就好沟通吗?”安晴明冷哼一声,语气明显有些不屑地开口。
“你跟他就无话不聊吗?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你跟他聊!”安晴明的口气由不屑转为低吼。
“安晴明,你这话儿什么意思啊?”我盯着他,一股莫名的气愤涌上心头:“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儿,你谁啊?敢情你今晚堵在这儿是存心找我吵架的吗?”
“是,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都不是,但至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一有人对我好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搭上去。”安晴明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瞪大眼睛地大吼。话里的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进我的心里,把我砸得体无完肤。
“你觉这样羞辱我很有意思是吧?”我狠狠地盯着他,体内不知名地硬块顿时从心里一直堵向喉咙,堵得我不挣气地眼泪夺眶而出。
安晴明一下子蒙住了,我抬起手用力地擦了下脸上的眼泪,转身离开。安晴明猛地一把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我回过头,用从未有过的冷漠眼神看着他:“放手。”
安晴明脸色刷白地望着我,眼晴里尽是哀伤和懊悔,紧抓着我的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
“你放开我。”我开始挣扎,用力的挣扎。在气愤之下,声音都是抖的。
我越是拼命挣扎,安晴明抓得越紧,突然,安晴明一声闷吭从我面前倒了出去。
我一个踉跄,身体差点儿也随着安晴明倒了过去,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承受住了我的所以体重,在我看清楚情况时,我已经被高承允护到了他的身后。
安晴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下嘴角的血丝,二话不说朝着高承允冲了过来,兜脸就是一拳。
高承允的脸也着实的受了一记,但他反应快速地迎了过去抬拳反击,虽然听郑凯说偶尔安晴明会约上他一起去练拳,但高承允看上去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俩人拳来脚往,高承允拳拳到位,安晴明明显处于下风,挨了不少闷拳。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也冲了过去,企图将发疯了似的两个人分开,再这样下去,无论是哪一方受伤也是自己不愿见到的。
慌乱之间,我不知道被谁的手挥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下子把我摔得眼前一阵晕眩,久久才能看清眼前的境物。
“以静”可能是注意到我摔倒了,高承允忽然停下了手,却一个不设防被安晴明一拳重重击倒在地上。
说时慢那时快,就在安晴明冲过去想再给高承允一拳时,我一个转身向着高承允扑了过去,挡在了他的身前:“别打了,我不许你再打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安晴明大吼。成功地让他停了下来。三个人都狼狈不堪地愣在原地。
安晴明望着我,目不转睛,热泪盈眶,久久才说了一句:“顾以静,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说完,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心力交瘁地看着姜晴晴离开的方向,脑海里不由地想起平日里对自己的嘻皮笑脸,想着他的刚才的热泪盈眶,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你受伤了吗?没事儿吧?”高承允担心地看着我问。
我眼神呆滞地看高承允一眼,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小得连自己也听不清地声音说:“我累了,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几次差点儿因为脚软而摔倒。
站洗漱室内,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自己,我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扑了一把水,直到手腕处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刚才摔倒时受伤了。
从洗漱室出来后,我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又听到了安晴明的那句话:“顾以静,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一颗眼泪从我的眼角处滑了下来,滴在被褥上,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