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之外,霓虹灯的灯光扭摆着一直顺着大道流下去。汽车鼻子贴着地,大亮着车灯快速地滑过地面。人们匆匆忙忙在路上走着。两个警察在街上转来转去,注意着行人。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路两边,一座座大楼在灯光里色彩缤纷。
在两座大楼之间有一个小小售报亭。这个售报亭分外不起眼,路上走过的人看都不看它一眼。在它的门脸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牌子,牌子上画着一个大鼻子小人,戴着花花的小丑帽,立着尖尖的红鼻头,咧着大嘴笑嘻嘻地做着鬼脸,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
乱糟糟图书馆
牌子下面的破烂门落满灰尘,涂满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的乱七八糟的花纹,边角处还挂着几条残破的蜘蛛网。
黑风带着佳佳和兰妮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下子到了这扇门前,然后一闪身进去了。如果有谁在看着他们,只会觉得一眨眼间三个人就消失了,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进了那扇肮脏的门里。
一进门,兰妮就发现,门里不是报亭,而是一个小小的过廊,过廊两边摆着花篮,再进一道门,才是室内,室内意外地大。几排大架子从这边墙一直排到那边墙,每个都又高又长。架子上排着一层层书,长短不一,里出外进,破破烂烂。黑风带着两个女孩子穿过这些书架,来到书架之间看起来非常幽暗的柜台前。
柜台里高背椅上坐着一个人,穿衬衫,扎领带,披着齐肩中分发。白衬衫污迹斑斑,灰领带皱皱巴巴,黄头发卷卷曲曲。这个人正把脸埋在头发下,身体倒在椅子里,头歪着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大张着嘴睡觉。嘴角的口水流出来老长,滴滴答答落地打湿了衬衫。
黑风用手指咣咣敲着柜台。
“老鬼,醒醒!”
那个人动了一下头,还没睁开眼睛就含糊不清地说:“谁?谁叫我老鬼?”嘟囔着醒过来,从椅子上抬起头,四处张望着,一下看到黑风,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一跳起来兰妮才发现,他比黑风还高还壮,大理石雕刻般的宽阔额头,明亮的紫罗兰色眼睛,雪白的皮肤,粗黑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嘴唇,这非凡的面貌显得他高雅贵气而英俊无匹。“你说我老?我才五百岁你就说我老?!”他怒气冲冲地逼视着黑风说。
黑风向他探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工作时间打盹儿,你显然是老得精力不够用了。”
“噢——那是营养不良造成的。”金发男人愁眉苦脸,用手爱怜地抚着肚子,不满地说:“好久没吃到新鲜食物了,弄得我都营养不良了,可惜了我这千年不遇的美男子只好憔悴……”他说着,转动的眼光掠过黑风,在佳佳身上一扫,佳佳拉出七彩鞭来警惕地看着他。男人低声嘟囔一句:“这么凶……”忽然盯住兰妮。“女孩子,”他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舔了舔,眼睛慢慢变红了,口水多得要从下巴上流下来了。“女孩子,新鲜的,甜美的女孩子,味道真好……”
“我要用电脑。”黑风说着,伸手把金发男人的头扭向一边,让他的眼光从兰妮身上离开。
“唉!我严重营养不良,还要被你这个粗鲁的家伙呼来喝去……”金发男人悲伤地唉声叹气,摇着头,走出柜台,伸手来揽兰妮的肩。
黑风一把拉过兰妮,看着金发男的眼神里全是警告。佳佳也担心地一会儿看看金发男,一会儿看看兰妮,手里紧紧抓住七彩丝绳。
金发男人又舔了舔嘴唇,耸耸他的宽肩膀,眼睛从兰妮身上移开,咕哝着说:“我就是假装眼馋一下,表达一下我的仰慕,没必要那么紧张……”说着带头向屋后走去。
一路上,兰妮好奇地瞟着书架上的书。《吸血鬼总裁的小爱人》、《吸血鬼在中国的发展史》、《狼人传奇》、《不要啊!精怪王子!》,等等,都是一些名字特别奇怪的书。
“这些都是给一些没脑子有时间的人K无聊用的。你们又聪明又没时间,就不要翻这些垃圾了。”黑风说,伸手挡住了兰妮伸向书架的手。兰妮恋恋不舍地看一眼书架,看来那本《奇异的图腾》是别指望近期能看到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排书架,金发男人在一个书架前站住了。这个书架上的灰尘比所有书架都厚,好像几百年没动过一样。“密码是什么来着?”他搔着头发努力想着,头发被他搔成了乱草堆,脸皱成了干橘子,他才恍然大悟地说:“对了,密码是没有密码。”
这句话一出,书架立即从中间裂开,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动,一道门在书架后露出来。金发男人伸手一推,门开了。黑风拉着佳佳和兰妮进去。门无声地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
一个奇异的空间在兰妮眼前展开了。
门里的空间宽畅明亮。光洁的地上摆着整齐的桌子,桌上放着电脑,电脑开着的屏幕上不时变换着图形。几个人在电脑前坐着,见黑风等人进来,都回过头来看。他们……居然红的,绿的,黄的……一个人一个色彩。全身上下,连眼睛带头发都是同一色。他们大概不是人。兰妮想。可是什么,兰妮一时也猜不出来。她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个人一下,不想那个人一下子倒在地上,迅速缩成一小片,兰妮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纸人。兰妮吓了一跳,拿起纸人看看,一点看不出和别的剪纸人有什么分别。黑风伸手从兰妮手里拿过纸人晃了晃,吹了口气,纸人立即跳到地上,变得和真人一般大小,走到电脑前坐下了。除了颜色特别,那灵活劲跟真人没什么两样。
“这些是用魔法变出来的纸人替身。我用他们替我和老鬼做些简单的工作。”黑风向发愣的兰妮解释说。
又走进一个房间,这间房间像个大办公室。沙发电脑办公桌什么都有。一座巨大的山石占了一整面墙。山石上零星点缀着花草树木,瀑布从山石上端的一个石洞里流出来落到地上的水池里,发出泠泠轻响。水池里长着水草,漂亮的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瀑布两边,长满各色小树和花草。树上的小鸟和草上的蝴蝶飞来飞去——它们看起来和普通的花鸟鱼虫没什么两样,只是比正常的物种不知小了多少倍。兰妮和佳佳怀疑它们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