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发展到女人方面,他们之间,依旧如此。只不过,在商场上,他向来理性,分析利弊之后,该进的进,该退的退,不会跟他在一条死胡同里磕到底。
但是,对于纪唯宁,他却是执拗的。
听着手机那端唯唯诺诺的解释,他心里的不快消散了些,清眸扫过不远处跟着何湘芸一起讨论事情的连素敏母女,到底,他只是跟着电话里的人淡淡的应付了几声。
“暮川,你快点过来,帮忙再确认一下宾客名单还有席位安排,不要到时哪里出错可就不好了。”叶婧在客厅的茶几边喊着他过去,他也就顺势着挂了电话。
徐暮川并没有如叶婧所说的那般,过去看她手中的宾客名单,他只是把手机塞进上衣内袋中,淡淡睨了眼:“让我妈看吧,这个她懂的多。”
自从订婚的日子确定下来之后,今天,算是徐暮川最为配合的一天。虽然,仍旧是那么清清冷冷的表情,但叶婧也不敢再有过多要求。
于是,她顺着徐暮川的话,将名单递给何湘芸,眉眼弯笑着:“伯母,那就辛苦您再看一遍了。”
这份名单,本来就是何湘芸整理出来的,之后交给叶婧,让她把叶家的亲戚友人也加上去。叶泽添虽然不在了,但叶家这几代下来,皆过着富足的上流圈子生活,跟她们有着交情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如今请帖该发的都发下去了,现在看着,也不过是查查有没有什么错漏。这场喜事,能被邀请来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如果万一有些错漏,这自然是不好的。
何湘芸接过叶婧手里的名单,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满眼含笑:“行,都交给我们做母亲的吧,你们两个年轻人,就轻轻松松的等着上礼台就行。”
连素敏也是凑了过来,难得的靠近着何湘芸,主动拿过她手里的名单,上下扫视着,而后道:“我说亲家母,你不是说给那个纪医生也发了请帖吗?怎么这里都没找到她的席位啊?”
“我有留备用席的,她若是有来,我再安排。”
其实何湘芸会给纪唯宁送请帖,一是为了礼数,二是为了给她敲个醒。她对纪唯宁说那么一番话,只要是有点尊严的女孩子都不会想着赴宴,何湘芸自然不会想着,她真的会过来。
可连素敏却不是这么想。对她来说,女儿的幸福便是她如今唯一的慰藉,对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到叶婧婚姻的女人,她都会特别‘上心’对待。
“到时派人去接,她自然就会来了。还有,把她的位子安排到主家席,我们家婧婧的命是她救的,她有这个资格担任我们的座上宾。”
连素敏扬了扬手上的宾客名单,直接做下决定。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湘芸做谦让也是没问题的,何况这喜事,也同样是她叶家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不尊重连素敏的意见。
只是,这纪唯宁,到底是跟自己儿子有过一段,而且今天又在酒店让他那么撞上,她跟另外一个男人亲密拖手,她不知道徐暮川会不会介意。
偏偏,这又不是什么拿得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正当何湘芸为难之时,徐暮川却是出人意料的开了口:“就这么安排吧。”
话落,他就起了身:“我还有些事,你们继续。”
“暮川,你这是要走了吗?”看着他转身踏步,叶婧也不由得推着轮椅追了两步,细声问着。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徐暮川顿了步,回身看着叶婧,眉心微拧,而后唤着身旁的佣人:“刘婶,从今天开始,把叶小姐的轮椅收起来。让她自己走路,走不动时,你们扶她。”
“可是……这样,小姐会很辛苦。”
刘婶是叶家非常忠心的佣人,尤其是在对待叶婧的问题上,就如护犊的猫,堪比连素敏这个亲生母亲。所以,哪怕畏惧徐暮川,依然磕磕巴巴的说着大实话。
徐暮川面色微沉,抄着裤袋看着叶婧:“让你站起来走到礼台上,很辛苦吗?”
叶婧看着他这样的脸色,连着摆手:“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我现在走路已经没那么吃力了。刘婶,快过来扶我一把。”
说到最后的时候,叶婧瞪了眼刘婶,示意她赶紧过来。而徐暮川,则是早就转身,出了大门,走向前庭。
刚坐上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秦述便打了电话过来。
徐暮川接起,直接问了一声:“怎么样?”
“连素敏从国外总共就雇了四个人回来,二十四小时轮班的盯梢着,纪医生从中午回了家就没再出来过,她大概还不知道有人在跟踪她。”
手机那端,是秦述恭敬的声音,汇报着自家老板要他去了解的情况。
徐暮川拧着浓眉,眸光微寒,吩咐秦述:“你多派些人,给我盯紧点。”
“好的,老板。”秦述应了声,便挂了线。
这一通电话后,徐暮川的俊脸崩的有些紧,脚下一驶力,黑色卡宴随后以着箭般的速度,飞出徐家老宅。
早就知道,连素敏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但真正让他感觉到她的狠毒,是在昨天的珠宝店,她干净利落的那一个动作,还有眼中闪过的绝然。
他知道纪唯宁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哪怕她再如何聪明,也敌不过连素敏的恶毒。
早上从南郊小区离开的时候,他本来想跟她说一声,但又怕给她带来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思索过后,还是默了声,没说出来。就只那么提醒了一句。
也是因为他出来的时候还太早,以至让他发现了隐匿在她单元楼旁灌木丛边的鬼祟身影,如若不是他反应快,兴许他就已被发觉。
他觉得甚为诡异,便让人去查了一番,直至中午去威斯汀之前,才得到结果。
他倒是不知道,连素敏这个人竟然那么能耐,竟在国外还能跟道上的人攀上关系,而那些被雇佣回来的人,皆是听她命令行事。
也是怪他,当初在调查叶婧之时,没有再深入其中,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原本,他几乎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中间突来的意外,虽不至于让他措手不及,但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纪唯宁跟江承郗站在一起,他固然心中不快,甚至会不安。毕竟,就算他再如何相信纪唯宁,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是有着深厚的岁月积累的。
说白一点,在这份感情上,兴许是因为他先动了情,是他的主动逼迫让她在纠结万分的情况下,接受了自己。在面对江承郗这个守护她那么多年的男人面前,他多少,会有些不自信。
他知道江承郗不可能就那样放弃她,他让他们站在一起,无疑会是自己一个巨大的威胁。
可是,若是纪唯宁靠近他,会让她随时都受到伤害,那他宁愿就这样,让她暂时归回到江承郗身边,受他庇护。
被徐暮川就这样撩了电话,纪唯宁心里是非常不自在的。她跟他解释,他说他知道,然后就好像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或许是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体贴,忽然间,他变成了最初之时的那种淡冷疏离。她的心里,骤然就好像缺了个口,空空的。
手中握着手机,想要再给他打个电话,可想起他说他在徐家老宅,她只能做罢。
刚才在电话中,她清楚的听到了叶婧的声音,很愉快的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看什么名单,她能够猜想,他们在一起讨论什么事情。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酸楚,却又无法抱怨。
纪唯宁打开手机中的日历,查看了下月份里的日期表,拍卖会在一个星期后,而在拍卖会过后的两天,便是徐暮川和叶婧的订婚礼。
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无法预料。
纪唯宁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可以说服父亲,把母亲的墓地迁移出来,尽管她心中把握不大,但目前看来,这是她唯一能够争取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打电话给父亲,还太早。纪唯宁把自己丢在沙发上,极其烦躁的抓着头发,频频叹息。
后来,她进了卧室,打算给自己冲澡,让自己的头脑可以在莲蓬头的水流下,清醒一番。
浴室的竹篓里,还放着徐暮川今天早上换下来的那一身家居服,镜子旁边的置物柜上,有他的牙刷水杯,毛巾还有须后水这些杂杂乱乱的东西。
刚刚她拿睡衣洗澡的时候,甚至发现她的衣柜竟不知何时被他挪出了一个空间,整整齐齐的挂着好几套他的衬衫西装。
这男人,还真是越来越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
只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到底何时才能清的完?纪唯宁的心里不免惆怅。
洗完澡,她把两人换下来的衣物一并洗好,晾在与主卧相连的小阳台,这才出了房间,想去厨房给自己弄点晚餐。
不过,她才刚走到客厅,被她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在那边嗡嗡的震动着。
最初,她以为是徐暮川打过来的,心底不禁有些欣喜,小跑着扑到沙发上去,待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是国外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熟悉,是父亲在疗养院病房里的座机号,自从父亲二次手术后,她三不五时就会打过去,问着父亲的情况,偶尔也会跟他瞎聊聊,算是给他解解闷。
但他主动打过来,这还是没有过的。
自从上次父亲病发后,她最怕的就是忽然接到国外来电,深怕又会有关于父亲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所以,这会儿,她接电话的动作便有些急切。
直到听见父亲平和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她才似松了口气。
“爸,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虽然纪唯宁现在也正守着时间,打算再过一两个小时就给纪中棠打电话,可他这么忽然间,在纽约还是天刚亮的时候,就找了过来,纪唯宁自然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