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夏拿起手机,拨叶慈的电话,只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根本无人接听。顾初夏一直拨,一直拨,依然没有人接。顾初夏的心中不自觉的开始慌乱,这是没有的事情,妈妈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
又拨给顾建忠,响了好一会,电话接起,顾初夏直接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爸爸,妈妈说出去买水果,都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回来,我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人接,她是不是回家了?你和她在一起没?”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你打错电话了。”便掐断了。
顾初夏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错了?可能吗?手机拨打的电话会错?号码都是事先存好的。顾初夏现在对叶慈之前说的,顾建忠有外遇的事情已经深信不疑了。
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顾建忠的号码:“我不管你是谁,请把电话给顾建忠!”
“夏夏?怎么可以叫爸爸的名字?没大没小的!”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男低音,顾初夏也顾不得去追究刚刚是谁接了顾建忠的电话,也顾不得去解释为什么叫爸爸的名字,她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边沉默了,顾初夏轻轻“喂”了一声,才听到顾建忠的回答:“我在开会,你再给你妈妈几个电话,或许是没有听到”就掐断了电话。
顾初夏冷冷的笑了,顾建忠的所作所为让她的突然间浑身冰凉,结发妻子不见了,他不着不急的,找着借口和情人在一起亲亲我我,呵呵,这做法真的是太,太让人寒心的。
没有办法,只得再次拨打着叶慈的电话。
“怎么,还是没有人接?”任佳佳刚刚在旁边听的很清楚,但毕竟是人家家里面的事情,她不好意思插嘴问道,只得默默的做透明人。现在看到顾初夏沉寂的脸庞,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通了!”顾初夏正想回答,没想到手中的电话竟然接通了,她惊喜的大叫:“妈妈,你在哪,快点回来了。”
“你好,你是电话主人的女儿?”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
“嗯?”今天是怎么回事?爸爸的电话被陌生女子接,妈妈的电话被陌生男子接。顾初夏只得礼貌的回答:“是,我是她女儿,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你妈妈出车祸了,我是联谊医院的外科医生,她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你,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顾初夏的世界崩然倒塌,她已经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了,她手中的电话应声而落,最后只听见那人在电话里报出病房。
顾初夏一把将手上的液体拔掉,掀开被子就下床向外跑。
突如其来的举动将任佳佳吓了一跳:“夏夏,你没有穿鞋”
顾初夏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你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联谊医院,就是自己所在的医院,外科,应该是在五楼。顾初夏不顾周围人看疯子般的目光,赤着脚就向楼梯跑去。
拐弯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疑惑的开口:“初夏,你去哪?”
顾初夏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错过那人就要向楼上跑去,胳膊却被拽住。恼怒的挣脱开:“放手!快放手!我要去找妈妈!”
任佳佳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初夏在和杨光僵持着。她跑过去扶住顾初夏:“夏夏,怎么了?不拿手机不穿鞋你就向外跑,你忘记了你刚刚小产吗?这样凉了脚心,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杨光的目光微微闪烁,什么都没有说接过任佳佳手里拿的鞋,温柔的替顾初夏穿上:“穿上鞋,我带你去找妈妈,我是这里的医生。”
顾初夏听到医生两个字,人清醒了不少,一把揪住杨光的衣袖:“快,带我去外科,快!”
杨光带着任佳佳和顾初夏上了五楼,就看到外科医生王医生站在手术室外频繁的看手表。
顾初夏一眼认出那是妈妈的手机,她迅速的扑过去:“我妈妈呢?我妈妈呢?她怎么样?有没有醒过来?”
王医生吃惊地看向来人,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已经去了。”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含着莫大的哀痛,任佳佳呆愣当场,杨光不可察觉的皱起眉头,担忧的目光投向顾初夏。
“不可能,不可能。”顾初夏不相信的摇摇头,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个人盖着白布静静的躺在床上,顾初夏酸软着腿一步一步挪过去,走近床边,颤抖的伸出手,将白布慢慢拉下。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只是,那眉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红肿,鼻孔还有丝丝血迹向外流。
泪水模糊了顾初夏的眼睛,她一手捂住嘴巴,一手颤颤巍巍的摸上叶慈冰冷的脸,痛苦出声。
凄惨的哭声在空中回荡,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死灰
杨光与任佳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初夏已经昏倒在叶慈的床前,他上前一步,将顾初夏小心翼翼地抱起,大步向外走去:“病房在哪里?”
任佳佳回过神来,小声报了病房号,再次看了叶慈一眼,泪水也流了出来。如果她没有让叶慈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向前看,向前看,再向前看。
顾初夏彷佛仍在梦中,梦里有她,有爸爸,有妈妈,他们幸福美满的一直一直生活着。
“怎么办?夏夏身上好烫啊。”任佳佳焦急的看着昏迷的顾初夏,六神无主地问身旁的杨光。
杨光是顾初夏和任佳佳初中,高中均在一个学校里,杨光看着沉稳内敛,虽说名字叫杨光,但是为人看着有些冷冰冰的,以前在学校,并没有什么交集,这次,难道在医院碰到他。
没想到杨光竟是这所医院的医生,这让任佳佳现在将全部的重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只希望杨光真的能给顾初夏一条阳光之路。
杨光目光幽深,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问你话呢,夏夏怎么样了?”任佳佳顾不得杨光身上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势,又重复了一遍。
“她爸爸呢?”
呃?突如其来的话让任佳佳愣住了,就是,赶紧把夏夏的爸爸叫来。摸出顾初夏的手机,任佳佳查看着通话记录,正好,一眼就看到顾爸爸的电话。
“喂?”沉稳的男低音从电话里响起。
任佳佳吸了一口气,说:“叔叔,我的夏夏的好朋友任佳佳,刚刚阿姨去世了,夏夏没有忍受住竟然昏迷了过去,我们在联谊医院,您看”
“你说什么?叶慈她死了?怎么可能?夏夏呢?夏夏怎么样?”
任佳佳听说顾建忠的声音里满是焦虑和不可思议,窸窸窣窣的声音彷佛是在穿衣服,竟然还能听到女人的嘤咛之声。任佳佳一愣神,再仔细听时,只听见顾建忠说马上到便挂断了电话。
只等了半个小时,顾建忠就出现在了病房里,他看到昏迷不醒的顾初夏目光闪烁,里面含着不明所以的深意。
任佳佳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顾建忠,顾建忠面露悲痛,沉默地听着任佳佳,中间没有插话,眼睛只是专注的盯着沉睡中的顾初夏。
杨光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初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的,她看到叶慈被汽车撞的飞了起来,然后头狠狠的摔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嘴巴微微张开,彷佛在呼喊:“夏夏,夏夏”
看到床边有一个黑影,迷迷糊糊地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叶慈,便嘟着嘴巴躺回去:“妈妈,我刚才竟然做恶梦了,梦到,哎呀,太可怕了,我不说了。”
“夏夏。”
突如其来的熟悉男低音让顾初夏一个机灵重新坐了起来,她打开床头的应急灯,顾建忠的脸在白日灯光下忽闪忽闪,不太真实。
“爸爸?我妈妈呢?我妈妈呢?”顾初夏回过神来,傍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叶慈真的,不,她不相信。
掀开被子要下床,顾建忠压住她的手,哄道:“夏夏,妈妈去世了,你还有爸爸,不是吗?”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妈妈!”
“你妈妈的尸体已经火化了。”顾建忠平静地述说出事实真相,眼睛猛的闭上,再次睁开,那一闪而过的悲哀被他埋进眼底。
顾初夏双眼一黑,再次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