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又如何,能歌善舞又怎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当饭吃吗?李清淼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服输,今晚她就要让李兆廷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花楼建在西湖边上,三层临水楼阁,雕花飞檐沙幔轻舞,与之周围低矮地建筑比较,一眼就能辨别地风月场所,不愧是杭州城里的第一ji院,有气势。
这点上没到营业的时间,花楼的大门依然紧闭,李清淼从箱子里拿出十两银子,交给武丁之一,名叫洪武的小伙子去叫门。
开门的****语气不善,脸臭地像是便秘一样,当洪五把那锭银子送过去的时候,那****的脸比翻书还快,接过银子塞进怀里,马上换了献媚地笑脸。
洪武指指身后的马车,龟公立涎着脸跑过来,低头哈腰地问,“公子有何吩咐?”
“我家主子有笔赚钱地买卖要同你家鸨妈妈商议,赶紧去通报。”秀婵按照李清淼的吩咐应答道。
“不知妈妈起了没有,我且去瞧瞧。”
等了没多久,****从门里跑出来,冲马车里喊,“妈妈请你家主子进楼详谈。”
当秀婵扶着李清淼从马车上下来,****地脸色骤变,“怎么是个女的?”
李清淼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只要能赚钱,分那么清做什么!”
一进楼,浓郁地香气扑面而来,熏得李清淼和秀婵两人猛打了几个喷嚏,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口鼻。****见怪不怪地领着她俩上楼。
二楼的房间都紧闭着门窗,四周静悄悄地,踩在木廊上‘咯吱’的声音特别清晰,****把她们带到最里间,敲了敲房门就走了。
里面有人回应了一声,“进来!”
李清淼推门进屋,老鸨正在喝茶,见到来人有些惊讶,估计也当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秀婵,把送鸨儿妈妈地礼物拿过来。”李清淼从秀婵手中接过装着银元宝地食盒,把装了十个个银元宝的那一层拿出来推到老鸨面前,“备了些薄利,还请妈妈笑纳。”
老鸨见了这些个白花花地银子,眼睛里堆满了笑意,但没有马上接过去,“夫人客气,不知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我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妈妈成全。”李清淼说得诚恳。
“说来听听。”
“今晚想借贵楼的舞台一用。”
“这是为何?”
“演一出戏。”
“新鲜!”老鸨挑着眉放下茶杯,拿手绢在嘴角轻轻试了试,“从来没听说有人借花楼舞台演戏的,不知夫人演的是哪出?”
“仙女下凡。”李清淼半开玩笑道。
……
见老鸨没什么反应,她把银子朝老鸨面前推了推,“若妈妈同意,明日还会有份厚礼送来,而且我保证,绝对不影响花楼的生意。”
老鸨上下瞧着李清淼,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一拍桌子,“成!”她是个爽快人,还特地腾出一间房让给李清淼做准备工作,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一点没错。
秀水找来的衣服太大,需要修改,幸好她懂得针线活,秀婵在后面帮她收拾头发,等全部忙完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站在舞台上热身地李清淼贴身着一件红色长裙,为了方便跳舞时伸展动作,特地在一侧开了叉,不敢太高,刚刚齐到大腿。衣领也做了一些处理,能自然的挂在肩头露出xing感地锁骨。
老鸨在一旁看得两只眼睛放精光,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嘴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李清淼停下动作,指指身上的衣服,“妈妈若是喜欢,这身衣服就送给您了。”
老鸨摆摆手,扭了一下饱满地臀部,“我可穿不了,给我们楼里的姑娘穿还差不多,不知红菱穿了会是什么样子。”
正巧红菱从楼上下来,李清淼故意放大声音,“红菱姑娘是花楼的头牌,穿了肯定比我好看。”
红菱听有人说起她的名字,便把目光转向舞台,当她的视线跟李清淼对上后,脚下一个踏空,差点从楼梯滚下来,幸好有个丫鬟路过将她扶住。
“你,你是……”红菱指着李清淼结结巴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清淼没有回应红菱的惊讶,有些话她早已交代过老鸨,所以用不着她多cao心。
入夜十分,好戏该上场了。
李兆廷从布行回来得有点晚,秀水怕耽误少夫人的事,一直在坐在门口候着,看见李兆廷的身影,老远就提着裙子就迎上去。
望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秀水,李兆廷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里,不在家里伺候少夫人?”
秀水把捏在手里大半天地信交到李兆廷的手中,“少爷,您的信。”
“谁送来的?”
“送信的人没说,只是留下话,请您今晚务必应邀。”
李兆廷打开信封就着门口两只大灯笼的光亮看了起来。信很短,只有寥寥几笔:旧年故交,花楼一叙。没有落款,字体也甚为陌生。
他收起信问秀水,“这封信怎么在你手上?”
秀水脸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急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两个看门的过来换班,她灵机一动,“门房把信送到琅阁去了,是少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您的。”
李兆廷看了她一眼,对这个解释没有起疑,又问了句,“少夫人呢?”
撒出了第一个谎,第二个谎就不难了,秀水脱口而出,“刚用完饭,这会儿应该已经歇下了。”
李兆廷拿起信又看了看,筹足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位故作神秘的故交。
顺贵见他又要出门,准备跟上去。
李兆廷朝他摆摆手,“你去吃饭吧,不用跟着我。”说完疾步消失在拐角处。
秀水长舒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幸亏顺贵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此刻她已是浑身冷汗淋漓。
今日的花楼异常热闹,刚一进门就听里面的客人都在眉飞色舞地议论着新来的姑娘,每每楼里有新人来都这副光景,李兆廷见怪不怪,老鸨妈妈忙得脚不着地,没想去打扰,便自己熟门熟路地挑了一个空座坐下。
旁边两位分别是胭脂铺地赵老板和马员外,这两人也在议论着相同的话题,
“听说那红杏姑娘是秦淮河的名ji,不知妈妈使了什么手段给抢来了。”
李兆廷听闻新人的名字,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那姑娘杏眼黛眉,小巧瓜子脸,身段婀娜多姿,比头牌红菱更胜一筹。”马员外笑着摸了把山羊胡,得意道,“你来得晚没瞧见,妈妈刚才带人出来打招呼,那新人的摸样,啧啧啧,跟出水芙蓉似的,京城花魁都没她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会勾人。”
赵老板听闻来了兴致,笑着打趣马员外,“您老的魂是不是也被勾去了?”
“莫要取笑我,一会儿她再出来,看你还坐不坐得住!”
“那当真要瞧瞧。”
赵老板的话音刚落,舞台旁的乐手敲起了鼓点,原本喧闹地大厅骤然安静,所有人都拿眼直勾勾地盯着空荡荡地舞台,生怕错过一丝细枝末节。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楼上!”
李兆廷把视线移向二楼,果真有一名红衣女子缓缓下楼而来,可惜此女子面蒙纱巾,无法窥见其据说是水芙蓉般的容颜。
她的纱衣薄而透紧贴于身,盈盈一握地腰线一览无余。衣襟大开,欲掉不掉的挂在肩膀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宛如精美的白瓷散发着诱人地味道。赤脚站在舞台上,随鼓点翩翩起舞,修长的腿在裙摆后若隐若现,妖娆地身影好似一团火。灵动地双眼流光溢彩,宛如两汪碧波清潭,魅惑人沉迷不可自拔。
鼓点的节奏逐渐加快,舞者的动作也随之变化,原本柔美的身姿变得火辣,大胆而放肆地舞姿撩动着观舞者地心神,原本束起的秀发散落一背,红中掺入黑色的点缀,更显神秘。
那身影燃起了所有人的心火,定力再好的男人看了也不免觉得口干舌燥。
“尤物!”李兆廷不禁发自内心的赞叹。
马员外也忍不住诗兴大发,“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赏。”
鼓歇舞停,舞者上前一步像台下观众谢幕,“红杏谢过各位爷赏脸。”
“这声音?”
李兆廷浑身一震,刚端起的杯子落到了桌上,茶水撒了一身也不知。
“红杏姑娘,把面纱摘了吧。”
“长得这么漂亮,遮住多可惜啊。”
“摘了,让大伙瞧瞧。”
台下有人开始起哄,几人情绪过分激动,冲上舞台身手就要摘舞者的面纱,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好在花楼里的护院训练有素,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失控的客人从舞台边上给扒了下来。
李兆廷在那些人中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洪武和洪陆两兄弟。视线再次落到舞台中央,舞者的面纱在躲闪时被扯落,那张脸虽然装扮得妖艳,可眉眼间的摸样不会改变,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妻子李清淼。
发现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李清淼不再遮掩,冲李兆廷眨了下眼,那淘气地表情,给妖娆地脸蛋添了一些亲和的可爱,而她自然也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她的处境有多危险。
李兆廷黑着一张堪比包公的脸,飞身掠过众人头顶,解下外衣对准李清淼脑袋罩下,不待她有所反抗,一把将其扛起飞出了花楼,动作之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事发突然,众人只能看着未来的花魁被李家少爷劫走。
“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李清淼使出吃奶地力气拼命挣扎,可李兆廷的手臂如铁钳似地丝毫不动。脑袋充血地滋味不好受,特别被他肩膀虐待地胃,更是翻江倒海,可惜晚饭没吃,要不然就全吐他身上。
走到无人处,李兆廷才停下脚步将她放下。
总算能正常呼吸的李清淼拍着胸口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眼睛小心地偷瞄李兆廷,可惜黑灯瞎火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照常理估计他应该会发火。
“你……”出乎意料,李兆廷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就再没说下去。
有些失望地李清淼撇撇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伤风败俗!”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连骂人都不会,李清淼双手抱臂往他面前一站,“嚯,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你倒是说说,我一没偷二没抢,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妇道人家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你不但跑到那种地方,还穿成这副摸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若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会怎么看待我们李家。”
李清淼听了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原来责骂她只是为了李家的声誉。
她指着李兆廷的鼻子大骂,“李兆廷你混蛋,说你自私真是一点没错,对着我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你自己呢?都已经成亲了还跟ji女藕断丝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伪君子。”
“啪!”李兆廷甩了李清淼一巴掌,在这夜深人静地时候,声音特别的响亮清脆。
毫无防备地李清淼被打地跌倒在地,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清醒。左脸火烧火燎地疼,很快就肿得像包子那么高,嘴角也裂了,所幸没伤着牙齿只是出了一点血。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下,虽然觉着委屈,倒也被打醒了,她捂着脸恨恨道,
“好!很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扇过巴掌,你是第一人,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李兆廷想找把刀把自己手给剁了,看李清淼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赶紧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拍开。
“不用!”
李清淼忍住眩晕恶心地感觉,强撑着站了起来,然后脱下李兆廷地外衣团了一团,狠狠地砸在他脸上,“还给你。”可惜手边没有石头,不然真想包上一块再砸过去。
深秋的夜露水重,只着一件单薄纱衣的李清淼冻得浑身发抖,虽然冷但她更有骨气,她抬高头,挺起胸,潇洒地转身离开。
李兆廷原以为她会对自己大吵大闹,不料会是这种反应。
“这么晚了你去哪?”
“去死!”
李清淼丢下这两字后撒腿就跑。前面就是西湖,但她不想停下来,更没兴致去跳湖,看到岸边停着一艘小船,直接就跳了上去。
等李兆廷回过味来去追她的时候,慢了一拍,她已经用竹篙把船撑离岸数十丈远。轻功再好也跳不了那么远,看她摇摇欲坠地身影,李兆廷急得大喊,“清淼,快回来,你不会水,别掉下去。”
李清淼一心只想离他远点,非但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更用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