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篁赶回内院的时候,已近中午,美珠见他神情抑郁,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据自己的人私下探知,黄氏今日最初似被诊出了喜脉,而王爷似乎不大相信,又派了平日常用的神医号脉,如今回来就是这副表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美珠心里好奇,表面上却微笑着:“王爷,今日眼看是出不了门了,不如先用饭如何,我这肚子可都饿了!”
端木篁下意识地瞥了瞥美珠衣服下那平坦的小腹,心情忽然莫名地好转了一些:自己既然从未和那三位妾侍做过夫妻,也不曾真正对她们用情,那如今又何必因为发现黄氏曾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吃味?反正她又不是美珠!
想通这一点,端木篁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便笑着给美珠夹了一个龙虾道:“既然饿了,那就多吃点,本王虽穷,一个王妃好歹是养得起的!”
“是吗,可人家现在不想吃龙虾。”美珠嘟起嘴,模样俏皮又娇憨。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蟹黄,可是吃起来又太麻烦!”
“这个简单,本王给你剥——”端木篁柔情款款地说着,就细细地剥起蟹黄来。
两人边吃边说闲话,美珠虽然好奇得要命,却最终还是克制住没有开口。她相信,如果端木篁愿意,那他总会告诉她的。果然,用过午饭后,端木篁就伸个懒腰道:“啊,好困!”
“反正没事,王爷何不去歇一会?”
“好啊,只不过,王妃可要作陪呀!”端木篁揽住她,冲她抛着魅惑的眼波道。
“陪就陪!”美珠皱皱小翘鼻道。
两人进了内室,端木篁却径直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来,这里坐会,吃点水果消消食。”
“好啊!”美珠便开心地拿起草莓,用竹签子叉了,送到端木篁嘴边,“王爷尝尝,农庄里新送来的,甜不甜?”
端木篁见那草莓鲜红欲滴,便吃了一个,只觉得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心里高兴,就也叉了一个更大的喂美珠,美珠开心地吃了一个,居然张着嘴还要。
端木篁心里一动,故意然她闭上眼睛,在她舌尖上放了一个乌梅,美珠咂摸了一下:“哇,好酸!”
两人笑闹了一会,端木篁就双手捧着后脑,伸着长腿半躺下道:“今日本想带你出去好好玩玩的,没想到黄氏摸出了喜脉。”
“哦?”美珠一听,禁不住打量端木篁的神色,却发现他无惊无喜,淡漠得很,不禁轻声道:“这是喜事啊!”
“喜事,你真以为这是喜事?”端木篁却一下子半坐起来,只用双手抱着胳膊,很有些讥讽地望着美珠。
美珠垂下眼睑,而后用竹签签起了一个草莓,略停顿了一下才递到端木篁嘴边道:“王爷以为是喜事,那就是喜事;王爷以为不是,那就不是。”
“你呀,小狡猾!”端木篁捏捏她的脸蛋,而后勾勾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美珠扭捏了一下,到底还是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
她一过去,端木篁就轻轻地环住她,幽幽地沉思了一会,才在她耳边说道:“珠儿,实不相瞒,本王根本就从没和黄氏做过夫妻!”
“什么?”美珠顿时睁大了眼睛,心说,那黄氏虽然病弱,却不失为一个美人啊,难道是王爷不喜她?
“不,这三个妾侍中,黄氏还是比较讨喜的。”端木篁看出了美珠的心思,就一边抚摸着她的手背,一边细细地解释,“只不过,因为这三个妾侍都是长辈硬塞给我的,因此我只能接受;只不过,想要我和她们真正做夫妻,那却是绝不可能!”
听着端木篁斩钉截铁的话语,顾美珠觉得意外极了:在这个古代,她的王爷夫君,居然说自己和三个妾侍都是很纯洁的关系?啊呀呀,这未免太惊悚了!
她有心想问一句:王爷你也太有精神洁癖了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咂摸了一下嘴道:“这个,王爷,妾身可否问一下,您这是为何呢?”
“唉,你可真是个小猪猪!”端木篁却定定地瞅她半天,确定她真的不明白,才无奈地叹着气,伸手用力地捏着她的鼻子道。
“哎哟,王爷,鼻子会掉的!”
末了,端木篁放开她,用一种十分冷静又十分冷清的语气道:“总之你作为本王的王妃,从今就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端木篁的妻子,就只有你顾美珠一个人!”
和他的语气截然不同,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孔距离她的,十分之近,几乎是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甚至呼出的气息,都痒痒地吹拂到对方脸上。
顾美珠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突然遭遇如此古怪的告白,一时是又尴尬,又稀奇,又感动,呆了呆之后,禁不住用手摸摸他俊美的脸庞,又抚抚他黑浓的羽睫:“哦,那个,王爷,您的睫毛可真长!”
端木篁翘首期盼了半天,却换得如此回应,顿时一口口水没咽好,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见他咳个不住,美珠只好给他捶背道:“那个,王爷,既然您和黄姨娘没,没在一起过,那她今日,怎么会被号出喜脉来?”
“很简单,一是误诊;二是,黄氏一直心有期待。”端木篁顿时面色一沉道。
“那,那岂不是说,黄氏她,她以为曾和王爷,和王爷在一起过?”
“没错,大婚前我曾在她那里多饮了几杯,便在那边躺了一阵,可是后来又回去了;黄氏却说,我是天亮才回去的。”
“哦……”顾美珠尴尬地摸摸鼻子,“这个,有问题!”
“因此,无论如何,黄氏不能再留在府里。”
“王爷准备怎么处置?”
“你是王妃,内院的事本归你管,你以为呢?”
“这个,不如就称黄姨娘患了会传染的病,只好挪到庄子上调养,等好了后再回来。”
“如此倒也妥当。对了,今日洪氏也在黄氏那里呆了好一段时间,只怕以她的聪明,怕已猜出几分。你回头不妨敲打她两句。”
“那以王爷之见,此事会不会和洪氏有关?”
“这很难说,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吕氏。总而言之,黄氏反而是最无辜的。”
美珠望着端木篁那惋惜的面孔,聪明的没有开口。
于是,过晌黄氏就被人送到庄子上去了。
因为端木篁一向治府甚严,加上御医和神医都来过,因此府里并未有什么流言传出;就连洪氏和吕氏,也都不曾过问,更不要说送黄氏出去了。
美珠心里暗叹:如此也好,虽说你和王爷没什么夫妻之情,可终究有个名分,如今你给王爷戴了绿帽子,他容你不得,我也无可奈何。事实上,我也不想和几个女人一起分享夫君啊!
到了第二天,端木篁就叫来管家和美珠的几个大丫鬟安排了一番,而后就带着美珠去往王府城郊外的另一处别院了。
想到终于要离开一干闲杂人等,和王爷一起单独出游了,美珠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一高兴就唱起了小曲:“山不转那水在转,水不转那云在转,云不转那心也转……没有憋死的妞,只有那愚死的汉啊!”
坐在一旁装睡的端木篁就突然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后摸摸她的头道:“妞,原来你快憋死了啊,幸好本王还不算傻,呵呵。”
美珠无语,这人真是,好好地唱个现代歌曲,他居然都能准确得分辨出意思来:真是,太没趣了!
端木篁见美珠背转身子,只顾望车窗外看,就假装无聊地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美珠只好回过头来,冲他扮个鬼脸道:“王爷,俗话说,张嘴打哈欠,心中不舒坦;低头长叹息,心中不如意——不知王爷有什么不开心的呀?”
“唉,本王叹息的是,虽说整个舒曼王朝的人都在疯传本王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可是实际上,在我的王妃眼里,我连窗外的叫花子都不如!”端木篁用手抚摸着俊美的脸颊,臭美而又矫情道。
美珠用手指着他,扑哧一声乐了:“好个傲娇的王爷,怎么我觉得你是万年桃花受泥?”
“万年桃花受,什么意思?”端木篁立即挑起长眉,察觉到了美珠笑里有丝猥亵和偷笑的意味。
“啊,没事没事,就是说王爷比万年的桃花仙还受人欢迎呢!”
“不对,你分明是在骂本王,看来,本王是太姑息你了——看招!”端木篁话音刚落,就老鹰扑小鸡一般扑过去,使劲地哈起她的痒来。
“哎哟,王爷,不要,求求你,不要,珠儿,再也不敢了!”美珠笑得缩成一团,左躲右藏,并且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敢,本王被你这样欺负,你总得拿出些诚意才好!”
“咯咯,王爷,这样吧,一会我陪你下五子棋,成不成?”
“不行,本王不喜欢下棋!”
“那咱们玩美人强盗如何?”
“玩过了,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