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花开愤懑的是,之前定好的计策和战术,族人们竟然没有完全执行,临阵脱逃。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花落,花落盯着哥哥的眼睛,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二话没说,上马招呼着本部的骑兵出击了。
花开的眼泪流了出来,他知道弟弟明白自己的意思,此去必然是寻死之战,只有花落带着本部人马将开始退却的大部队赶回去,这场战斗才有胜算。但花落有可能被敌人杀死,也有可能被自己人干掉。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着弟弟付出生命代价的危险去赌上一回了。就在他极度紧张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花开,你做的没错,花落是好样的,你也是。”
说话的是拉法长老,他醒了,听说并看到了目前的一切,久经沙场的他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拉着花开的手说“用牺牲一部分的代价换取战斗的胜利,你进步了,西夏邦马是咱们族人的骄傲,你同样也是。不管这场战斗胜负如何,我拉法有了你们俩作为左膀右臂,也值得了。”
花开此时此刻才忍不住痛哭起来。拉法抚摸着花开的背部轻声说“死亡不算什么,月亮湖当年只剩下几个人了,最后还不是照样发展到今天。你跟了我这么几年,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军事才能,是我有眼无珠,要是早一点能发现你的才能,我们也不会陷入这个两难之地。”
就在拉法唏嘘的时候,花落的骑兵成功的阻挡住了即将败退的月亮骑士。花落自然被自己的人手起刀落,砍掉了头颅。但月亮湖骑兵被这么一挡,又开始发力向前冲了。刘东的亲兵队即便是在勇猛,也抵挡不住上千人的攻击,投枪队也陷入了死战和苦战之中。
在战场上,骑兵是步兵的克星,这点没有错,大梁军基本上是三个人换取一个骑兵的性命,即使这样,人数上的劣势和装备上的差距,让大梁军岌岌可危。
拉法也看到了战场上的局势,他叫来了自己的亲兵队,这支亲兵队人数只有百余人,却个个勇猛彪悍,是月亮湖部落里最厉害的勇士。
战场局势进入焦灼状态,任何一方只要添加哪怕一点点兵力,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格局,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这一点毋庸置疑。这是马冲后来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下的。
老话说,压垮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怕就是这支月亮湖部落的亲兵队了。因为刘东实在抽不出任何的兵力添加到战场上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浴血奋战。
羌笛人很狡猾,把时间算计的太准了,正好是一大队和三大队来不及回援的时间发起攻击。刘东感觉到自己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投枪队和自己的亲兵队已经战死大半了。剩下的人都靠拢在了一起,刘东眯着眼大概的数了数,也就是百十口子人了。
而此时攻击的羌笛人也成了强弩之末,没有余力再发起又一轮的冲击,双方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但谁都没有动手,只等待最后决战时刻的到来。
月亮湖的亲兵队出动了,尽管只有百余骑,但确是一支生力军,一支特别勇猛的生力军。正在休息喘息的部落其他士兵们立刻精神振奋,摩拳擦掌的准备最后一次决战。刘东也看见了,他看到了不远处飘来的烟尘,听到铿锵有力的马蹄声,那不是马蹄声,那是来催命的小鬼发出的哀嚎声。
他大声喊道“儿郎们,今日我们就要战死在这里了,是我刘东对不住大家,因为我的无能和失误,让众多的步兵团兄弟死了,我刘东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但我知道,嘴上说说没有用,我当以死谢罪,告慰那些战死兄弟的在天之灵”
刘东旋即转向北方,哭喊着“主公,刘东无能,累及三军,害的步兵团损失惨重,今日当自刎谢罪,万望主公能好生照顾活下来的兄弟。臣去了”说罢拔出刀来向着脖颈划去。一旁的亲兵急忙拉住了刘东的手臂,死死的拉着他,大哭道“团长,步兵团生是大梁人,死是大梁鬼,我们跟你一起共赴黄泉。”余下的步兵团士兵们也跪倒在地。
“团长,羌笛人上来了。”一名亲兵大喊着“好,兄弟们,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等的忌日,最后的决战到了,我们拼了。”刘东一把挣开了亲兵的拉扯。
“拼了,拼了”
三军用命,勇气无敌。刘东的步兵团剩余的将士此时此刻迸发出了最后的勇敢。将生死置之度外后,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大梁军原本低落的士气突然迸发,这让羌笛人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付,好在是长老的亲兵队上来了,刚占点优势的大梁军瞬间失去了优势,陷入了苦战。
在后方观战的拉法长老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明知道是死,也不管不顾的先前冲,他们的主帅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调教出如此战力的部队。他一咬牙,将自己身边最后的十几个贴身护卫全部派出。战场的格局终于打破了,刘东的步兵团基本损失殆尽了,只剩下了十几个人拱卫着刘东。结成环形防御阵势,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羌笛人。
与此同时负责追击的一大队和三大队截住了北窜的羌笛骑兵,一大队大队长于波和三大队大队长王彦兵同时倒吸口凉气,这哪里是正规部队啊,分明是一支小股疑兵。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也同时开口“不好,大营要完了”
于波对王彦兵说“彦兵,你带着三大队赶紧回援,我来收拾这帮杂碎”
“好的,你保重”王彦兵一勒马缰绳,带领本部的人往回赶。
于波抽出刀来“兄弟们,给我把眼前的这帮杂碎都砍碎了喂狗,冲啊。”一大队的人像饿狼般冲向了月亮湖部落的疑兵群。
当王彦兵赶回了大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静悄悄的,战场的残骸仍在,青烟袅袅,死尸一片一片的,几只鹰在上空盘旋着。不知道是大梁军赢了还是羌笛人赢了。
“大梁军,还有喘气的没有?”王彦兵跳下马来,带着大队人马走进了战场,他不停的大声喊着,同时吩咐手下赶紧看看有没有活的。
“队长,队长这里有活的”一个士兵高喊着王彦兵赶紧冲了过去,在几个战死的大梁军士兵的尸体下,他看到了一句血肉模糊的人,擦了擦这个人脸上的血水和污迹,“团长,是团长”他高声喊着。众人都围了过来。
一名有点医理常识的士兵摸了摸“队长,团长还有口气在,还有的救。”
“快,快,赶紧的,拿水来。”王彦兵拿出水壶给刘东喂了几口水,刘东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看了看王彦兵,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狗日的羌笛人,老子要剁了他们”王彦兵的眼睛红了,这一仗,团长奄奄一息,生死不明,四大队全军覆没,一大队损失过半,三大队阵亡查过三分之一。最可气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羌笛人的哪支部落。这仗打的莫名其妙但又极具惨烈。
“队长,队长,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一名亲兵抱住了他“你看那边,羌笛人早就撤走了,他们是不会给我们留下机会的。”
王彦兵站起来看看远处,原本羌笛人的营盘如今已经没有了,羌笛人很狡猾,知道步兵团的主力回援,他们恐怕不是对手,于是乎在绞杀了四大队后,赶紧撤走了。他们是骑兵多,步兵少。撤退起来很方便,速度也快。自己的步兵即便是长了两双脚板子,恐怕这时候也追不上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王彦兵将宝剑拔出,狠狠插在了地上。
“队长,你看,有大队人马来了”一名观察士兵叫了起来。
“搞不好是羌笛人的援兵来了”王彦兵说道“来几个人把团长放到担架上,其余的结阵迎敌”
远处的大队人马轰隆隆的走近了。一名眼尖的士兵大喊“队长,王大队,是重刀团,是重刀团到了”
潘武阳的重刀团终于姗姗来迟了,在经过了一昼夜的摸索之后,他们找到了地方。但是来得太晚了。
“团长,前方有敌人在结阵”一名亲兵叫道。
“重刀团,列阵迎敌”潘武阳下达了命令。
“不对啊,不对,不对,团长,不是敌人,是我们的人,是大梁军,是步兵团的兄弟”亲兵又再次叫喊起来。
“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了再报”潘武阳极目远眺。
“不错,是步兵团,大梁军的旗号”亲兵这次很肯定。
“奶奶的,总算是赶上了”潘武阳爆了几句粗口。
但是距离越来越近,潘武阳却发现不点对劲,这里明显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大梁军特有的投枪贯穿着羌笛人的尸首,看来步兵团在这里和羌笛人遭遇了。发生了一次惨烈的战斗。
越来越近了,他看见了步兵团的人马眼睛里冒着杀气和怒气,甚至他还感觉到了怨气。王彦兵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到来,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这边。
“这是怎么了?”潘武阳有些疑惑,往常他们相见总是兴高采烈的,两边的兄弟虽然不属于一支队伍,但都是大梁军,都是卧虎山的乡亲们,可今天是怎么了?
“彦兵,这是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啊”潘武阳大声的发问。
“你没长眼睛吗?自己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吗?”王彦兵顶撞着。
“住口,放肆,怎么和团长说话呢?主公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见到长官要敬礼,有你这么说话的?”一名潘武阳的亲兵大怒。
“我怎么了?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了?你要杀我还是要砍我?来,来,不敢动手你就是孬种。”王彦兵把地上的剑拔出来扔到那名亲兵的面前。
“你”亲兵气的要动手。被潘武阳一把拉住。
“彦兵啊,有什么怨气和火气,先说出来,别憋着。”
“我憋着,好,我说,我说你们他娘的,你们他娘的怎么才来啊,你们他娘的到底上哪里去了?仗打完了你们来了,有用吗?”王彦兵突然大声的哭了出来,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