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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们这样租来租去的,是否真的有点可笑?如果这是撒谎找借口,是否真的让人无法信服?”

听童童这么一说,江南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了。江南只得陪着童童继续笑着。

【3】

虽然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但是,江南和童童在此次旅行之后竟然有长达一个多月时间没有见面。期间,江南曾经多次想给童童打电话,但是他最终都没打,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打。这段时间,江南总是做一个内容差不多的梦。他总是梦见自己和童童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约会,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梦醒后他都记不清楚了。在梦中,江南发现童童总是更换着衣服、变换着头型。但不变的是,童童在梦中的笑容始终是妩媚动人、令人沉醉。每一次梦醒后,江南都有给童童打电话的冲动。然而他最终没有打,所以常常在冲动之后就有一种彷徨与失落。江南从这彷徨与失落中知道自己已经爱上童童了,而且这种爱因为时间的延续而开始累积,分量也越来越沉重。

在江南与童童再次见面之前,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外地的信。写信的是一位中学同学,好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第一次写信就告诉了他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写信来的同学名叫张波,他告诉江南,他的老婆王晴死了。当江南看到这封信时,心情很乱,像风吹乱一地鸡毛一样。

江南、张波与王晴是中学同学。王晴很喜欢江南,但江南不喜欢她,或者说江南在那个年纪只顾着读书而没想到男女感情的事。而恰巧的是,同班的张波却喜欢王晴,并在王晴极力爱慕江南的同时努力追求她。后来他们还闹了一点小事情,作为当时学校里人们的一点谈资。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江南屡次拒绝王晴,使得她的心情非常差,而这边张波却锲而不舍地追求。王晴也屡次拒绝张波,可张波却很有毅力,有种不得到王晴誓不罢休的感觉。在一个冬日的下午,当张波又纠缠着王晴时,王晴丝毫不顾及张波的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空响,据说当时在二十米外打篮球的同学都听见了,张波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根红红的手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闹哄起来。这些人其一是觉得张波被一个女人打得满脸通红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其二是惊讶王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在张波的脸上五根手指印记,其三是张波根本没有因此而恼怒,甚至还在继续讨好王晴。后来,张波又说了一些有关江南的话,说王晴如何喜欢江南,但江南又不理睬王晴,而自己又是如何喜欢王晴。然后张波又莫名其妙地规劝起王晴,说什么找一个你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说什么他会让王晴一生幸福,等等。总而言之,在场的同学与老师都大概明白了,在张波、王晴与江南之间,正在发生着一场三角恋。这话传得沸沸扬扬。老师与老师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甚至老师与学生之间都在谈论着这场三角恋。

最终,江南还是没有答应王晴,而王晴却意外地答应了张波。

后来江南考上了大学,而张波与王晴都因为没考上大学而到沿海地方打工去了。张波在信中告诉江南,一年后他们就结婚了。他们是在沿海结的婚,王晴不想回家,也不想请任何亲戚朋友。他们就那样悄然地成了夫妻。张波说,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王晴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她有种随波逐流或者苟且偷生的感觉。如果这样的日子还能过活的话,张波说他也没有任何怨言,他愿意面对,王晴爱不爱他是一回事,关键是他自己爱她。可是,王晴却在几个月前意外地死了。王晴死前没有任何征兆,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想睡觉,张波也没多问,他想王晴的生活能力挺强的,挺会照顾自己,可谁也没想到,三天后她竟然悄无声息地死了。张波说,王晴的死让他迷失了生活的方向。张波在清理王晴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内容让张波不知所措,感慨万千,其中清楚地记载了她如何思念江南,如何在张波的肉体上安放江南的灵魂。张波特别将其中某些文字剪下来寄给了江南。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开始,我的心扉就只为你一个开启。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你一个人,哪怕你不爱我,甚至根本就不理睬我;我再也无法接纳其他任何人,哪怕他是多么爱我。

还有一部分是这样写的:

有些人,只需短暂的一瞥,便可永在心里烙上他的印;而有些人,即便与他同床共枕、日夜相处,你的心里依然不能留下他的丝毫影子。

看这封信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夜,江南忙完了一天的功课后,窝在被窝里看的。要考试了,这段时间江南看起来有点疲惫。前段时间因为姑姑去世,他几乎没有认真学习过,现在是在及时补救,疲于应付考试。刚知道王晴去世时,他的脑子有点懵,仿佛吃错了药。也许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当他看到张波寄来王晴的笔记时,江南的心才真正开始颤抖,而且越来越剧烈。他认识那笔记,王晴曾经给自己写过很多情书。江南突然感觉到被窝冰凉起来,心里对爱情感到十分茫然。他脑海里浮现出一朵漂浮的云,在苍茫的天穹里游荡。最后,他竟然掉下了一滴眼泪。

这天夜里,江南一直无法入睡。除了零星的几声汽车声,夜很安静,甚至静得让江南有点害怕。到深夜时,江南开始讨厌起张波来,他心里暗自骂道:

“这原本是王晴一厢情愿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这些文字寄给我呢?”

这样想着,江南更是觉得心情异常烦躁。他干脆下了床,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上眺望夜空。夜空很飘渺,这使江南的内心也变得空虚了。他望着夜空,有那么一瞬间格外出神。他在想,王晴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是多么短暂,但她同样又是那样辛苦。江南开始同情那个对爱情始终很纯洁的女孩,同时,他也开始对纯洁的爱情充满了敬意与憧憬。这让江南自己都有点惊讶。

这个夜晚的后半夜,江南的睡眠突然好了起来。这天夜里,江南一如既往地做了那个美梦。梦中的桃花格外绚烂,梦中的童童格外动人。在个夜晚的梦还有点不同的是,江南在梦中与童童抱在了一起,他们深情地拥抱着,深情地吻着。他们一直吻着,一会儿是烂漫的春天,一会是红日当空的夏天,一会儿是秋风飒爽的秋天,一会儿是漫山遍野覆盖着积雪的冬天。四季在他们的拥吻中交替变更。

第二天,江南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4】

在江南与童童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里,欧阳和罗成的感情升温很快。这原本没有什么,年轻人嘛,你情我愿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但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事情原本也没什么,可发生的地点是在教室里,所以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而且在学校领导看来,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这件事情当时在学校里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一见面就问,知道外语系的欧阳自习时间在教室里与男朋友接吻被领导逮着了吗?到底是如何处理的?

其实事情太简单了,就是欧阳与罗成在晚自习时间在教室里亲热了一下,恰好被另外一个系的主任路过时看见了。结果,那个系主任认为这是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新闻,迫不及待地奔走相告。令大部分人不解的是,这事还真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据说校长都亲自过问了,明确表示要严肃处理这个问题。

关于如何处理,学校的领导也拿不定主意,一会说这样,一会经过研究又说是那样,毕竟这是学校首次面对如此棘手与新鲜的事儿。最开始说是开除学籍,做退学处理。这可把欧阳与罗成吓坏了。可是,学校却迟迟没有公布处理结果。欧阳和罗成见处理结果迟迟没有下来,既高兴又害怕,有一段时间,他们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后来,他们就通过童童的父亲童教授找学校相关领导打听,打听的结果是说好像是领导觉得开除学籍退学有点严重,毕竟都是大三的学生,如果现在就直接开除学校,学生与家长都无法接受,而且这样明显有点太绝情。这让欧阳与罗成的担心与紧张稍微缓和了一下,但处理结果老是不下来,依然让他们这对年轻的恋人心里感到惶恐。这惶恐让他们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那天是童童约欧阳与罗成出来的,目的是想安慰他们一下。可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居然让他们闹起了分手。童童与他们一见面,就发现他们的关系与以往不一样,至少不如先前那样融和。童童心想,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会开心,他们只是闹闹情绪而已,所以就没有过分担忧。可是,在吃饭的时候,欧阳和罗成到底还是拌起嘴来。欧阳首先指着罗成说了起来:

“当时我就说了,这是教室,不能那样,可你老是不听,这下好了,要是被开除了我如何面对父母,还不如死了算了。”

罗成心情也不怎样,见欧阳这样将责任全部推脱到他身上,而且欧阳还谈生论死的,说得心情更加糟糕。他也就横着脸问: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欧阳一听这话,立即摔到手中的筷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冲冲地问罗成:

“如果你不在那儿死缠硬磨地要亲一下,我能让你亲一下吗?我不让你亲一下,能闹出现在这样的事情吗?”

罗成没说话。欧阳哽咽了一下,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是我们那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我爸爸妈妈都以我为骄傲,如果我被开除了,他们那张老脸往哪儿搁?他们不伤心死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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