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要要走,也绝不会是在你这样落魄的时候!
“我如果要走,也要把这些被坑的钱赚回来再走,易阳,我们可以东山再起的,曾经我们有20万的时候觉得自己是那么富有的人!”我是想给他鼓劲儿。
易阳一声哭笑,“子秦,听话,离开吧!已经不可能了!”
我知道他现在心灰意冷,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也不打算再说,我不会走,我一定要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其实很多话不用那么煽情地说出来,我可以做得到,因为我愿意。
易阳把我送回公司,临走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一错愕,却没多想,我于情感一事一直都很迟钝。
我在算着剩下这二三十万最起码库房的存放费是够了,这也算有了一点好事,其余的事可以慢慢筹划。原来是想着不与国企打官司,周期长还得罪人,如今看来,只剩这一条路了。否则只能等死,与其自己死了还无声无息,不如死得动静大一点好。打官司的费用也没有,我只好联系了一个大学的学长,我各种恳求,人家算了我一个人情价,还只开庭才飞过来一趟,我已经千恩万谢了。一个星期内,他们就会接到我的起诉通知书。
其实我手头具体的事没有几件,就是看一下库房的货,可是还是觉得焦头烂额,我要操心的事太多,打官司本来除了耗费财力,最耗费的还是心力,再加上我觉得这批货无论如何是送不出去了,我只能把它就地销给别人,赔是一定会的,但最起码会回笼一点资金。这许多事,我都要和易阳商量,我现在需要有个人给我一个信念,让我坚持下去,可是自从那天离开,我又好几天没有见到易阳,打电话也不接。我已经不敢生气,我最害怕会再出事,这几天总是莫名地心悸。
我在办公室将合同传真给学长,并且仔细给他说明我现在的情况。突然一阵擂鼓般的敲门声,我打着电话去开了门,开门后看见哭得满脸泪水的易阳妈妈,我赶紧挂了电话问道:“阿姨,怎么了?”
“子秦,你救救易阳,他被高利贷逼债,那些人上门把他带走了!”
我听得如五雷轰顶,却木讷地问:“他为什么要借高利贷?”问完我就想起了那天的一百多万,一定是他借的高利贷。
“阿姨,您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找他,您等我,不要乱跑!”我慌乱地穿了衣服出去。
小城不大,我开着车绕行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每条街道都走到了,没找到我要找的人。打易阳电话,这次竟然接通了,“喂!”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易阳的,我吓得不敢多说话,那头却没有这个耐心,接着吼道:“不管你是谁?带一百五十万到市里来,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电话被挂断好久,那个盲音传来,我还在惊吓中不能恢复,六神无主时,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人,我给明远打了电话。
明远赶来时我还在车里瑟瑟发抖,他把我拉上他的车,我们直接往市里赶去。
“我们报警吧?”我不知道怎么办,或许可以借助警察的力量。
“警察找到的只能是易阳的尸体,那一群亡命徒什么都敢干。”明远的话我信,用易阳的命去试警察可不可靠,我不敢。
到了市里,再给易阳打手机,已经关机,我想重拨一次,手开始不停地发抖,怎么也摁不上那个号码,明远看见,抢过我的手机,拨了过去!还是关机!在这个偌大的市里找个人,确实如大海捞针。
“我们报警吧!我怕易阳出事!”我的声音因为害怕都扭曲了。
明远也不敢再坚持自己的主张。我们正要报警的时候明远的手机响了,是易阳的声音,“明远,你替我照顾好子秦,有时间了去看看我的父母!”
“易阳,你要干什么?”明远冲着手机喊叫,他开了免提,“你在哪里,告诉我!”
那面却传来杂乱无章的声音,“跑呀,再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你过来,我就跳下去,让你的钱都跟着我见鬼去吧!”“这里是五七大厦,你尽管跳,我保证你死得快,你死了我可以找你父母去!”接着我听到啪的一声,应该是手机被摔的声音。
五七大厦,离我们很近,我和明远快速跳上车,十分钟就赶到了,我的神经绷成一根拉满的皮筋,随时就会爆掉。我的担心和害怕满负荷地折磨着我的精神。我其实已经崩溃,只是没见到易阳,我还在极力控制着。
我和明远停了车,发力向五七大厦冲去,我们冲上顶楼,穿过通向楼顶的那扇门的瞬间,两个站在门后的人就把门锁了,我害怕地看着身后,明远更是一脸戾气,随时准备与人拼命。
“不要紧张,放松,你们不就是来看他最后一眼的吗,那,在那呢!”我向他手指处转头,易阳站在楼顶的边沿处,随时准备要跳下去。
“不要,易阳!”我要冲过去,被明远一把拉住,那些人虎视眈眈看着我们。
“放了他,不然死人了,你们也逃不了!”明远开始讨价还价。
“等你们来就是要你们亲自告诉警方,他是自己跳下去的,在这个地盘,还没有人敢拿了我的钱就这样算了的,他不是要死吗,我要他死也死得憋屈,跟我一毛钱没关系,临死前我会让弟兄们救他一把,也好去警察那里哭诉我是救人的英雄,我是最不想他死的,因为他还欠着我的钱呢,你说警察会不会抓我?”那人脸色黝黑,配上这阴阳怪气的音调,更显得恐怖。
我全服心神都在易阳身上,若不是明远支撑着我,我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不用管我!我要跳下去一了百了,他一分钱也拿不到!逼我是吧,我要让你的钱见鬼去!”易阳说着又向后挪去。我吓得肝胆俱裂,我看到那个讨债的人也是紧张地站起身来。
“你有种,好,我不逼你,你今天敢跳下去,我就敢不要那一百多万!跳呀!”易阳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声吼得吓了一跳,身子飘摇了一下,我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明远始终握着我的手,脸色阴沉地看着高利贷的那个老大。
“你先带着你的人走,他的钱我来还,你明天来找我!”明远说着。
“你唬我三岁小孩呢,你们一走我去哪里找他,我找你,你又没借钱,到时候报个警把我一抓就解决问题了是吧,你傻还是我傻?”他那张丑陋的脸上满是嘲笑。
“明远,你照顾好子秦,我做不到的你替我全做了吧,如果有时间就替我看看我的父母!”易阳的声音哀沉,说完转身过去,我被吓得肝胆俱裂。挣脱明远要跑过去。可是明远死死地钳制着我。
“明远,救救易阳,求求你,救救易阳。”我哭得声泪俱下,我害怕,二十几年来从没有这样害怕过,我怕那个我爱的阳光温情的易阳一转眼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都不知道我已经哭得浑身发抖,两只手死死拽着明远。眼神却一刻不敢离开易阳。我多怕,一眼便是永别。
那个高利贷的人也阴狠地看着易阳,你跳下去,我就让这个女人给你陪葬,老子干高利贷几十年,还没几个人敢把老子的钱带到坟墓里。
“易阳,冷静,冷静,只是这么点钱,不值你一条命!”明远到这时,反而冷静很多。
“明远,救易阳,求求你,救他!“我不知道这一句话我说了多少遍,而我只会说这一句话。
明远抱着哭得已经瘫软的我,看着那个丑陋的人说道:“一百五十万,是吧,给我一个账号,我半个小时打给你!”
那人明显不信,疑惑地看着明远,示意手下的人给了他一个卡号。
易阳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给这个卡里打一百五十万,我急用钱,半个小时内打入,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儿子了,卡号已经发给你!”易阳挂了电话对那人说道:“半个小时你应该可以等的!”
明远温和地看着易阳,“易阳,你现在跳下去,子秦会伤痛一辈子,人钱两空的就是我和你的父母,你冷静一下!”
易阳依然站在那高处,眼神阴狠地看着那个黑脸的高利贷人,我知道,他是怕那个人伤害我们,所以依旧纹丝不动地跟那个人对峙着。
我已经害怕得连哭都不敢大声,怕激怒那个人伤了易阳,也怕易阳破釜沉舟,不想连累我们真跳了下去。明远抱着我的手,一直紧紧地护着我。在一群人等待的静默中,突然那扇刚才被锁了的通往楼顶的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我们一群人包括放高利贷的那些人都被吓了一跳,易阳站在那里被吓得身形晃了一下,我看得目眦欲裂,“啊”地一声大叫,怕他一晃神真得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