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破旧的牛皮鞋踏破夜空,如转动了一把钥匙,霎那间,漫天的繁星滚动起来,在空中拖拽出淡淡的光芒,比流星雨更加醒目。
只见这些星星好像受到某种驱引,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滑动,梵纳心中无比惊讶。难道人类在夜空中行走会牵动星星?
他又踏出了一步。
陡然间,天地凝固,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就连星星拖拽的光芒也是一样,就像泼在白纸上的墨,彻底停滞了下来,光华不再浮动,只剩迷离如幻。
梵纳僵硬在半空,就与这不动的苍穹一般,逐渐融为了一体,但他的眼珠子却快速滚动,时而上下,时而左右,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又停下了?为什么会这样?
万籁寂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速而沉闷。
梵纳开始走动。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到最后,他直接大步流星地跑了起来。
随着他每一步的交替,夜空的灵动与静止也跟着交替!
梵纳欣喜若狂,他找了这个规律,但慢慢地,他停下脚步,头低垂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起了在陆地上看星星的情景,一眨一眨,光芒时明时暗,难道这些跟自己这个规律有关?他思考得越来越深。
一眨一眨……一闪一闪……一步一步……
啪!脑中闪过一到灵光。
他想通了!
天上的星星之所以会闪,正是因为有同自己一样的人在空中行走的缘故!肯定是这样没错!
他将手指向天空,仰头大笑,自己竟然偶然地能操控星星,这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奇遇?
笑声张狂至极,像得到了世间最庞大的宝藏般,发自内心深处,散入无尽苍穹,但逐渐,他的笑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声若蚊蝇,断断续续。
自己能控制了星星没错,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自己还是傻愣愣地站在这,处境完全没有改变。
他开始揣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这里。
难道天神让我掌管星星?他摸索起下巴。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根据古代的神话,掌管星星的貌似都是女人吧,莫非自己其实是个娘们?”
想到这,梵纳当即冒出了冷汗,忙不迭地摸向了自己的裤裆,确定还在之后重重呼了口气,眼神顿时变得坚毅无比。
大梵纳和小梵纳一个都不能少!
幽暗的小木屋中,一老一幼两个身影站在壁炉前,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时而痴笑,时而发呆,时而怒容满面,时而神情落寞,像打翻了五味瓶,经历了人间百态般。
噼啪!壁炉中的柴火发出细小的爆音,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抬头,明亮的大眼睛中露着几丝难以置信。
“爷爷,你不会找……这个家伙……交易吧?”稚嫩的童声断断续续,娇俏的小手迟疑地指向了他们身前这个表情混杂的年轻人。
听到女孩的话,老人老脸微红,凑着空拳头尴尬地咳嗽一声,胸前的白胡子跟着一抖。
“是……又怎么样?”言语很蛮横,但语气却难掩心虚,他似乎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目光,“咳咳,总之,这个年轻人是智周戒指选出的人!”
小女孩撇了撇嘴,显然不承认老头的说法。“智周戒倒是越来越糊弄了……它不会随便选的吧……这个家伙无论怎么看都傻乎乎的,智周戒难道选了这样一个家伙?”
“闭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老人神色一怒,瞪了一眼小女孩。
被老头训斥,女孩吐了吐舌头,连忙用手推动老人,催促道:“那你快把他弄醒吧!我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嘻嘻。”
“不能这么乱说话了!”
老头又训斥了一句,说完大手一挥,淡青色的袖袍发出淡淡蓝光,莹莹柔和,转瞬即逝。而他们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也在此时恢复了神采。
“你醒了?”小女孩连忙踩着碎步跳到了梵纳跟前,不断地挥舞着小手,好奇地打量着梵纳。
“呵!”梵纳轻笑一声,样子轻佻不屑。
刚刚,夜空忽然崩碎,自己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再恢复光明时,眼前就多出来这个小女孩。
这一切虽然不可思议,但不是想不通。
梵纳脑洞大开,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了。既然是做梦,还是在自己的梦中……
哼哼,心中冷笑了几声,他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打量起了屋子。
木屋不大,中间摆了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两边有两个铺着红毛毯的摇椅。
梵纳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椅子上,目光投向了壁炉上面的硕大鹿头,眼中浮现钦佩。
这梦做的还挺仔细,鹿头用的都是繁角鹿,他心想。
然后在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梵纳吃力地拖动木椅,笨拙地爬上壁炉,仔细摸起繁角鹿如蛛网般的角来。
随着观察得越来越仔细,抚摸得越来越认真,梵纳在心中也越来越钦佩自己做梦的能力。
一老一小彻底呆若木鸡,这个年轻人竟然站在他们家的壁炉上掐腰大笑起来,而且还透着几分狂气!
小女孩斜剜了一眼老人,老人不露痕迹地偏过头,侧脸通红。
“咳咳!”小女孩没好气地咳嗽一声。
笑声戛然而止,梵纳好奇地打量下面的一老一小来。
老人一身青色长衫,厚重的白胡子几乎将半个脸盖住,露出粗大的鼻头和一对小眼睛。
女孩的身子还有点儿婴儿肥,圆滚的脸颊上透着一抹高原红,像极了市场上卖的瓷娃娃。
不错不错……人物做的也蛮真实,梵纳心中评价,手臂缓缓张开。
“我飞!”
只见他从壁炉上忽然一跃而下,如老鹰扑食凌空飞出,然而想象中的翅膀并没有出现,如一张饼,重重地拍在了地上,砸到了两人的脚前。
他迅速起身,鼻血横流。
舔了舔咸涩的鼻血,他无不失望道:“鼻血也很真实,温度恰当正好,疼痛感也实实在在……只不过好像不能随心所欲地增加自己的能力。”
怎么拥有能力呢?他思考起来。
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打断梵纳道:“你好,年轻人,我叫帕拉塞尔斯。”
帕拉塞尔斯?梵纳抬头,旋即站起转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一根小木棍,然后在老人惊异的目光中用木棍勾动了一下老人的胡子,还有……下面。
摆弄了一会儿,他兴致缺缺,扔掉了木棍,将身上的灰尘拍去,一本正经地握住了老人的手,微笑道:“你好,帕拉塞尔斯,我是终极圣斗士,传说中同时拥有天神和恶魔能力的男人,你可以叫我英雄,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更喜欢被人直接称作‘传说’。”
老人表情怪异,木讷地和梵纳握了握手。
流着鼻血的脸满意地点了点,梵纳弯下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小姑娘,你长得真可爱。”
“谢谢……”
“喜欢听故事吗?我经历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大战机械怪人和勇斗十三恶龙,你想听哪段儿?”
“……”
女孩谨慎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贴到了梵纳的额头上。
木房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当中。
梵纳当然感觉到了两人目光的奇怪,不过他浑不在意,只见他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摇椅上,冲着壁炉微微晃动起来,仿佛是房子的主人般。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这么说吧!”他竖起了一根手指,“你们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你们因我的存在而存在,假如,我是说假如……”
手指缓缓指向自己的眼,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假如我睁开眼睛,在那一刻,你们以及你们身边的一切,就会彻底烟消云散,我这么说你们懂了么?”
听完梵纳的讲解,老头与小孩对视一眼。
梵纳见到这一幕耸耸肩,无所谓道:“算了,你们不会懂的,算我刚刚的话没说。”
“……”
“倒霉蛋梵纳?”老头试探地喊了一句。
梵纳!他知道我的名字!?
梵纳陡然跳了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老头,“是你叫我倒霉蛋?不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是梵纳,老头松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上一股失望。
他直接无视梵纳恶狠狠的目光,解释道:“我知道你名字是因为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哈……哈……哈……”梵纳仰头干笑。
交易?你只是个梦中的过场人物好不好?
他一把握住了小女孩的肩膀。“你听见了吗?他要跟我做交易?这简直太搞笑了!”
小女孩明显慌乱了一下,但随即讷讷道:“爷爷……的确要跟你……做交易……”
噗嗤!梵纳口中的唾沫直接喷到了小女孩脸上。
“哈哈哈哈……”
他再也忍不住了,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直接躬下了身子,拳头奋力地垂打起地面。
“跟我做交易!哈哈哈!”
笑到最后,有些上气不及下气,过了好一会而,他才理顺了呼吸,艰难地站了起来。
只见他突兀地侃然正色道:“我答应你的交易。”
老头诧异,他越来越捉摸不透眼前年轻人了。
“你不问问交易内容?”
“好吧,交易内容是什么?”梵纳慎重其事。
“这是智周万物戒指。”老头从干枯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枚戒指通古今,晓万物。”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这枚戒指就永远属于你……”
“我答应你!”不待老头说完,梵纳当即插话道,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你不问问那件是事情是什么?”
“好吧,你说说。”
木屋幽暗,柴火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老头神色肃然地将戒指递给梵纳。
梵纳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戒指,随意地套在手上,就在这时,变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