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归晨
那还是初三的时候,等到六点半多我才回家,路上看见秋淮还在路口。她的鼻子红彤彤的,整个人都缩着,一抽一抽的,情不自禁地问她:“二傻子,站在路口吹风?吹得很舒服?”
她似乎在哭,但又不想被人看出来,别过头去说:“不用你管。”
我没说话了,把自行车放好,手有些不自然地插进口袋里。
她注意到了我的逗留,带着点哭腔问我:“你干嘛?”
“不用你管。”我学她。
她无语了,忽视了我,拿出被呼叫的手机,接通。那头声音很大,我都能听见。
“淮淮,对不起,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本想来接你放学直接去过生日的……”
我愣了下,今天是她生日?十月二十二啊。
她也不管什么面子了,哭了出来,冲那个人说:“你别解释了!”通话结束。
我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我送你,回家。”话说完,我就觉得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了。我在干什么呢?
她看向我,眼里的泪花在灯光下发亮,睫毛扑闪扑闪的,还在哽咽。我着魔了似的,就朝她张开双臂,她竟也走向我的怀抱。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哭得更厉害了,原来她也有这样痛哭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跳的很厉害。
几分钟后,她不再哭了,吸了吸鼻涕问我:“你有餐巾纸吗?”
我装作嫌弃的样子,说:“你作为女生,连餐巾纸都不带?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
她似乎是习惯了我的语气,“哼”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松手,往后推了一大步。
我好笑地看着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跑那么远干嘛。”
她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说:“说不定呢。”
“你别想多了,就你……”我不屑地看着她。
她忽然对我说:“谢谢!”
我装作“听不见”说:“什么???”
今天她的耐心出奇地好,又说了一遍:“我说,谢谢你。”
我还是当做没听见,再问:“什么?”
她反而笑了出来,踮起脚,冲着我的耳朵喊:“谢——谢——你——!!“
我也提高到她的音量,说:“哦!不——用——谢——!!!”
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笑了,沉默了片刻,她问我:“你,真是方归晨?切,看你平时不是挺高冷的嘛……虽然某些时候也挺幼稚的。”比如,老是面无表情地拿她的笔袋,让她找得焦头烂额?
我愣住了,也是,我平时不把人放眼里,今天,真是着了魔似的。
为了找个台阶下,又不让自己的小心思泄露出来,我对她说:“今天难免心情好而已,看见了一只可怜的小猫流落在街头,我也会慈心大发。”猫?这个比喻不错……
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偷偷地笑她,笑她傻。
到她家门口,已经是快七点了,我变扭地对她说:“咳,生日快乐。”
她有点惊讶,眼神有些不自然,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我心里竟然莫名紧张,她终于开口,说:“过来,有话和你说。”
由于身高,我俯下身子,忽然感觉蜻蜓点水一般,我的脸颊被轻轻碰了一下。她似乎是害羞了,对我挥了挥手。有量车开了过来,秋淮的目光也到了那辆车上,那里面是她的父母吧。虽然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心里应该还是很高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男人的脸上洋溢着暖心的笑容,看着秋淮还有从车里出来的两个人。
我不再停留,回想起那个吻,竟然笑了起来。